齐氏紧赶慢赶,马车驶入庆阳府时,已近傍晚酉时。
“夫人,你瞧老爷亲自来迎夫人回府了。”灰衣丫头指着车帘外面,兴奋的说道。
“你这丫头瞧着稳重,怎么如此大惊小怪。”齐氏笑道。
“夫人,老爷亲自来迎,说明老爷看重夫人。夫人你瞧,老爷朝着这里看过来了。”灰衣丫头笑道。
“你这丫头尽胡说,快些把帘子放下来。”齐氏嗔怒道。
灰衣丫头乖乖放下了车帘,笑着说道:“老爷出来接夫人,便是大家伙儿瞧见了,也只能说明老爷夫人情深意重,夫人何必如此谨慎?”
“你这丫头大街上撩开车帘,对着外面探头探脑,哪里还有一点大家风范?”齐氏肃着脸说道。
“夫人出身名门,自是大家风范。奴婢不过是个小丫头,要什么大家风范呢?”灰衣丫头嬉皮笑脸道。
“你若是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你如今既然是我的丫头,出门在外代表的就是我的脸面。若是有失礼之处,丢的可是咱们刺史府的脸面。”齐氏语气严厉道。
灰衣丫头吐了吐舌头,不情愿的说道:“奴婢记下了。”
齐氏看到灰衣丫头闷闷不乐的模样,于是缓了语气,语重心长道:“我之所以这么说你,实在是为了你好。有些事情外面瞧着花团锦簇,内里却是危机重重。若是一着不慎,很有可能满盘皆输,所以咱们不得不谨慎起来。”
灰衣丫头抬头,震惊道:“当真如此?”
齐氏点了点头,复又笑道:“后宅之中,若是被人一眼看穿,那么离死路也就不远了。”
灰衣丫头收起了面上的震惊之色,不可置信道:“可您是堂堂的刺史夫人啊,后院当中还不是您说了算吗?”
“自然不是,刺史府中的一切都是老爷说了算。玉儿你记住,谨言慎行才能活得长久。”齐氏弯起嘴角,面上笑容如春风拂动花朵一般柔和。
灰衣丫头恭谨道:“奴婢受教了。”
齐氏见她听到了心里,便也不再多言,马车晃晃悠悠,又行了数十步,便慢慢的停了下来。
灰衣丫头撩开车帘,跳下马车,对着李轶蹲身行礼。
齐氏听到灰衣丫头行礼的声音,嘴角笑意更深,这丫头虽是聪明,但是胆子颇大,若不好好敲打一番,恐怕日后会惹出事来。
“夫人?”熟悉的声音从车厢外面传来。
齐氏吐出一口气,悠悠起身,撩开车帘,对着李轶笑道:“劳烦老爷亲自来迎。”
李轶身穿降紫色澜衫,脚踩革靴,头戴璞头,看向齐氏的目光极是柔和,“夫人,一路可还辛苦?”
齐氏摇头道:“并不十分辛苦。”
李轶上前两步,对着齐氏遥遥伸出手来。
齐氏抿嘴一笑,站起身来,扶着李轶的手,踩着马凳,下了马车。
李轶瞧着齐氏身穿朱红襦衫,下穿姜黄色襦裙,头戴金凤衔珠步摇,身披披帛。虽是舟车劳顿,但面上并无疲惫之色,李轶放下心来,笑着说道:“家中已为夫人备下了宴席,只等着夫人归来,为夫人接风洗尘。”
齐氏垂眸浅笑,“多谢老爷挂心,路上耽误了行程,不怕也不会今日才到。家中诸事,烦扰老爷处理了。”
李轶眸光一闪,笑着说道:“茹云也帮了我不少。”
齐氏捏着帕子,揉着眉心,不确定的说道:“茹云?我并不记得家中有这号人物?”
李轶笑容一顿,须臾之后,复又笑道:“茹云之事,我信中曾经提起此事……”
齐氏恍然大悟道:“瞧我这记性,茹云原是老爷新纳的妾。”
李轶放低了声音说道:“茹云性子柔顺,夫人平日里家事烦扰,日后有了茹云相助一二,夫人也能轻松自在些。”
齐氏心中所想无人知晓,但面上却是笑意更深,她收起帕子,对着刺史李轶嗔怒道:“老爷既然瞧中的人,那么我定然也会喜欢。家中冷清许久,确实也该进些新人了,此为一喜,若是有肚子争气的,能为老爷添上一男半女的,那就更是双喜临门了。”
李轶心头一松,笑着说道:“我为夫人准备了一样东西,夫人若是瞧见定然喜欢。”
齐氏松开了手,笑着说道:“东西在哪?”
李轶神秘的说道:“东西就在家中,夫人回去便知。”
齐氏也不再追问,转身上了马车,车帘一掀,遮挡了车里车外。片刻车帘又被掀起,却是李轶上了马车。
齐氏笑道:“老爷今日倒是不同往日。”
“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自然想与夫人多呆一会儿。”李轶笑着坐在了齐氏对面。
齐氏心中愤怒,面上不显,只紧紧捏着帕子,放缓了声音道:“老爷惯会哄人。”
李轶收起了笑容,认真说道:“我与夫人十数年的夫妻情分,夫人还不知道为夫的心意吗?”
齐氏捏着帕子叹道:“我自然是知道老爷心意的。”
李轶继续说道:“夫人长途跋涉个中辛苦,我自然知晓。可是阿云……夫人并未见过阿云,若是夫人见到阿云之后……并不喜欢,那么,我立时便送她回去。”
李轶的一番真情实意,看在齐氏眼中却是假仁假义的惺惺作态,她捏起帕子,擦了擦眼角,声音中带着若有若无的委屈,“老爷怎能如此看我,老爷喜欢的人,我自会好好看护。老爷若是疑心我会从中作梗,那么老爷便看错我了。”
李轶瞧见齐氏拭泪,转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