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究竟在说什么啊,你看清楚啊,我是桂儿。”王大娘瘪着嘴巴委屈的说道。
屠夫身上的汗毛根根竖起,声音也不由的发颤起来,“娘子……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但我也是没法子了啊……媚儿有了身孕……她家兄长又坐地起价……说是拿不出五十两银子出来……”
“他就让媚儿了落了胎嫁给旁人……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啊……桂儿虽然聪明伶俐……一切都好……唯有一样……她并非小郎君……”屠夫悲从中来,不由落下泪来。
“爹爹莫不是嫌弃桂儿是个小女子,所以才会背着娘亲偷偷纳妾?若是桂儿是个小郎君的话,爹爹就不会偷偷的在外纳妾了,千错万错,都是桂儿的错,桂儿本就不该来着世上走一遭。”王大娘眼睛当着含着泪水,悲伤的看着屠夫。
屠夫被王大娘的眼神,看得心中发慌,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桂儿……你莫要这样想……是爹爹做了错事……所以才会有今日的种种……一切都是爹爹的错……”
王大娘捂着耳朵尖叫起来,她高声喊道:“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爹爹莫要再说了……”
屠夫如今已经全然相信了眼前之人就是自己的闺女桂儿,他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愧疚,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面对桂儿。
屠夫正不知所措间,皂衣捕快冷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劝你莫要在磨磨蹭蹭的了,还是快些随我走罢,若你是无辜的话,还能早去早回,不耽误你在家过年。”
屠夫登时回神,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冀的看着桂儿,轻声说道:“桂儿,你是知道的,爹爹今天一天都没有出去,对吗?”
王大娘缓缓松下了捂着耳朵的手,黑漆漆的双眸,定定的看着屠夫,就在屠夫以为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王大娘突然疑惑的说道:“爹爹,你是因为有了弟弟,嫌弃桂儿多余,所以才会让桂儿吃下了有毒的糕点,是吗?”
屠夫瞳仁骤然收缩,漆黑的瞳孔当中是带着诡异笑容的王大娘,可她的声音偏偏又是桂儿的。
屠夫心中虽是慌乱,面上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认的,他兀自分辨道:“桂儿你在说什么,爹爹听不懂。”
王大娘瘪着嘴巴哭了起来,抽抽噎噎的说道:“爹爹……我和娘亲……在百草堂中瞧病……没想到爹爹突然来了……还带来了桂儿最爱吃的红绫饼……爹爹还告诉桂儿……吃了红绫饼……再喝汤药……就不会觉得药苦了……”
“可是桂儿吃完红绫饼后……肚子真的好痛啊……桂儿痛的直不起腰来……桂儿的手和脚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它们拼命的想缩在一起……”王大娘说着说着,双手抱膝,拱起腰来,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从双膝之间阴恻恻的看向屠夫。
屠夫浑身汗毛乍起,他连滚带爬的朝后面逃去,桂儿的声音始终如影相随。
“爹爹,桂儿真的好痛啊……”
“爹爹,桂儿的手脚都动不了了……”
“爹爹,你为何要这样对桂儿啊……”
“爹爹有了阿弟,就不要桂儿了,可是桂儿只有爹爹啊……”
“爹爹,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屠夫趴在雪地里,捂着耳朵,桂儿的声音依旧清晰的萦绕在脑海当中。
屠夫突然暴躁起来,他霍然起身,跌跌撞撞的奔到厨房当中,片刻后,他又从厨房当中跑了出来。这次他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砍刀。
他举着刀柄对着四周高声嚷道:“桂儿你的命是我给的,我让你活,你便活,我让你死,你就只能死。你即便一直缠着我,我也是不怕的。我这辈子杀过的牛羊,早就数不清了,你若是执意纠缠着我,我便让你看看这把刀的厉害。”屠夫发疯的挥舞着手中的砍刀,目光当中尽是疯狂。
周墨听着这边的动静极为热闹,苦于不能睁开眼睛,心中早已排山倒海如挠似抓,他想要悄无声息的换个方向,奈何身上绑着的绳子,让他不能移动分毫,周墨暗自叹了口气,放弃了挣扎。
“你醒了?”有人问道。
周墨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身子一僵,他不能应,也应不得,只得放缓了呼吸,做出一副晕倒的很彻底的模样。
那人轻笑一声,揶揄道:“坊间传闻流传最广,若是被人知道,堂堂的郡王爷,竟然被人绑到了这么个破败的小院当中。啧啧,外面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呢?”
周墨不为所动,甚至还有点想笑,他这个郡王爷,便是连小小的抓药伙计都当了,还会怕这些看不见摸不着,无声无息的传闻?而皂衣捕快的下一句话,就让周墨笑不出来了。
“堂堂的郡王爷,被人打晕了也就罢了,偏偏那人辣手无情,还把郡王爷给绑了起来,;若是单单被人绑起来也就算了,竟然还凄惨到被人扔在偏僻的小院里;被扔在偏僻的小院里也就罢了,偏偏又被熟识的人瞧见了。”
“被一个熟识的人看见也就罢了,偏偏被好多人瞧见郡王爷如此狼狈的模样,被好多人瞧见也就罢了;偏偏这么多人当中有郡王爷倾慕之人,在自己爱慕之人的面前如此狼狈不堪,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件事情更凄惨的吗?”皂衣捕快,这一长串话,说得既缓慢,又清晰,似是唯恐周墨听不到一般。
周墨不仅听见了,甚至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的,他根本就不相信这人所言,甚至一个字都不相信。但是世上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