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愚蠢之人倒是越来越多了……”那人叹道。
正在低头撬锁的宋如是惶然抬头,她顺着门缝瞧见之前引她进门的灰衣丫头,正立在院中,一脸嘲讽的看着这边。
看到宋如是瞧过来,灰衣丫头又哧笑道:“既然想逃,就该小心些,似姑娘这般惊天动地的逃跑之法,只怕是出身未捷身先死呢……”
“你满口胡说什么?既然没你发现了,我们也没有二话,你又何必如此冷嘲热讽。”春花最不能容忍之事便是有人对娘子不敬。虽说是如今形势特殊,但是娘子能忍,她也不能忍,所以挤到前面,对着门缝高声说道。
“你若是想要把人都引过来,直管再高声些。”灰衣丫头接口说道。
“你……”春花气结,默了一默才怒道:“反正你这般说我家娘子就是不行……”但声音终究比之前小了些。
“我倒是能救你们出来,只是你们得答应我一件事情。”灰衣丫头向前走了两步,对着主仆二人说道。
“你会有这般好心?”春花狐疑的看着灰衣丫头,并不相信对方所言。
“你若是不信,就一直呆在这里好了。”灰衣丫头作势要走。
春花又是气愤又是不甘,要看灰衣丫头当真要走,春花这才急急忙忙的出声挽留道:“你莫要走……”
灰衣丫头又走了两步,这才停下了脚步,她慢悠悠的回身,面上的嘲讽之意更浓,她轻飘飘的说道:“即是有求于人便该把姿态放低些。”
她声音虽小,寂静的夜中,仍旧一字不差的落入了主仆二人耳中。宋如是尚且没有什么反应,春花倒是气红了面颊,她忍了又忍,这才面部表情的闻到:“你究竟要我们答应你什么事情。”
灰衣丫头突地一顿,并未接话。之后她便轻声走了过来,从怀中摸出了钥匙,就着月光打开了铁环上的锁头,口中不停的说道:“这件事情对于你们主仆二人来说,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但是现在我还不能说,等到过些时候,我定然会去找你们,待到那时,希望你还记得曾经说过的话。”
灰衣丫头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宋如是。
宋如是这才发现这丫头虽是相貌普通,但是一双眼睛生得极好。她无暇顾及其他,只口中应道:“我自然记得。”
“那便好。”灰衣丫头引着宋如是主仆二人到了后门处,她蹑手蹑脚的抽掉门闩,看着主仆二人出了门,她这悄声说道:“希望娘子能够记得自己的承诺。”
宋如是还未应声,小门便突地关上了。身旁的春花埋怨道:“娘子,你怎么就这般答应了她,若是她借机提出无礼的要求,咱们又该如何?”
“春花你有没有发现,这丫头长得很像一个人?”宋如是突然问道。
春花一怔,这丫头生得相貌普通,说话又是凶神恶煞,她实在没有看出这丫头长得像谁。想到这丫头刚才说自家娘子的话,她这怒气便不打一处来,口中嘟囔道:“奴婢生平从未见过如此无礼之人,自然也瞧不出她长得像谁?”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宋如是话说一半,便不再言语。
只因她瞧见了一道人影缓缓从巷子深处走来。她大老远就认出了此人,因为今夜她与此人颇有渊源。
宋如是积攒了一夜的怒火都在此时喷薄而出,眼见此人越走越近,宋如是刚才被灰衣丫头拖拽过的身体也越来越疼,她看着那人不冷不热的说道:“都说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原是不信的,但今夜瞧见公子如此作为,倒是不由得我不信。”
来人自然就是王公子,他隐在暗处,面上更是神色不明,听到宋如是这话,他倒也不恼,只悠闲的问道:“姑娘莫不是挨了打?”
宋如是神色一僵,否认道:“自然没有。”
“那便好。”王公子越过主仆二人,径自往巷子口而去。
只余一脸茫然的春花,与一脸愤怒的宋如是。一脸茫然的春花拉着愤怒的自家娘子,疑惑的问道:“娘子?王公子怎么会在此处?”
“他受人之托,所以带我来救你。”宋如是咬牙切齿道。
春花不明所以,更是不解娘子的一头怒火从何而来,“受人之托?受谁的托?”春花好奇问道。
“大公子之托。”宋如是磨着后槽牙说道。
“原来如此,奴婢就知道大公子一直惦记着娘子,虽说大公子这几日去了……”春花突然闭上了嘴巴,而后强行转换了话题,“娘子,王公子既然救了咱们,咱们自然要好好谢谢王公子才是。”
宋如是盯着王公子的背影,仿佛并未留意到春花突然转变的话题,她突地笑了一声,轻声说道:“我确实该好好谢谢他。”
前面的王公子,似是听到了宋如是的“感激之意”,他远远的说道:“娘子莫要太过客气,只是如今天色已晚,咱们还是快些走罢。”
宋如是腹诽归腹诽,终究是跟着王公子去了。
巷子的尽头停着一辆马车,有一人带着斗笠坐在车辕上,瞧见几人过来,那人并无动作,依旧安安稳稳的坐在车辕上。
王公子示意宋如是与春花上马车。宋如是主仆二人倒也并不客气,顺从的上了马车。
车夫一声轻啸,马蹄嗒嗒作响,带着主仆二人朝着永兴坊的方向而去。
春花劫后重生,心中欢喜,拉着宋如是的手心有余悸的说道:“娘子,奴婢实在没有想到还能与娘子一同归家,我以为我再也出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