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记首饰店”一楼的柜台处围着一群的妙龄小娘子。有带着丫头的,有带着婆子的,一帮人乌乌泱泱挤在柜台前面,瞧得热闹。
“这店里的生意也太好了吧。”春花瞠目结舌道。
“已近年关,小娘子们自是要来采购些时兴的首饰钗环。”老夫人笑着说道。
宋如是这才发觉竟已又到了年关时节,如今已是她到这里的第三个年头。她原是不在意穿着的,想到这里竟然也生出了几分看首饰的兴致来。
宋如是不喜热闹,瞧准了一个没有那么多人的柜台移步走了过去。她走上前去,才发现这柜台里一层层摆放的竟是郎君们的身上佩戴的玉佩。
宋如是暗道一声马虎,就要去隔壁的柜台瞧瞧,哪知刚行一步,便被人扯了衣袖。
宋如是回首一瞧,扯着自己的正是圆脸圆眼睛的春花丫头。宋如是以目光询问春花。
“娘子,你帮奴婢挑一块儿玉佩吧。奴婢想要送人……”春花压低了声音说道。
“送人?”宋如是调侃道。
“对……就是送人……”春花的面颊上蓦然升起了两坨红晕。
宋如是瞧春花满脸的羞涩的模样,便也不再调侃她。转而看向柜台里面,琳琅满目的玉佩当中,有一个当场便入了宋如是的眼。
寻常的玉佩或是圆形,或是菱形,或是长条形;其间图案或是飞鸟走兽,或是花鸟鱼虫,或是吉祥如意团纹。
而眼前这枚玉佩,却是以祥云图案汇成一朵海棠花的形状,如此正合了春花的名字。
宋如是心中一动,这玉佩若是由春花送出,想来朱三爷睹物思人也算有个由头。
宋如是当机立断为春花掏银子买下了这枚玉佩。春花欢天喜地的收入怀中,眉开眼笑的又去哄老夫人开心去了。
宋如是暗笑一声,自顾自的看了下去,隔壁的柜台里面竟是各式的金玉步摇。
宋如是瞧准了一支蝴蝶戏海棠花缠丝步摇,还未出声,便有擅长察言观『色』的小伙计取出了步摇,让宋如是细看。
宋如是越瞧越喜欢,正要掏银子让小伙计把步摇包起来,斜刺里突然一道声音传来:“我瞧着这步摇勉强入眼,你这没眼力见儿的小伙计,还不快与我包起来。”
宋如是原本也不是非要这步摇不可,既然有人如此挑衅,宋如是倒是非要不可了。
她抬头看向来人,这人姿态高傲,满头的珠翠玉饰,看着宋如是的眼神当中带着三分的傲气,三分的快意,剩余四分则化为了一枚大大的白眼。
宋如是一笑,竟是再遇故人。宋如是尚且还能笑出来,她身旁的春花张大了嘴巴,定定的看向来人。
“表嫂怎地如此落魄?莫不是遇见了什么难处?”来人娇笑道。
宋如是看着原不该出现在此处的魏弋儿但笑不语。不知是长安城太小,还是诸事太过凑巧。
久未出门的她,倒是逢出门必遇到故人。眼前的魏弋儿与之前大不相同,倒不是她的模样有什么改变,不然宋如是也不能一眼便认出她来来。
而是魏弋儿的装扮与之前大相径庭,她如今这装扮实在让人不能将之前的她联系在一处。
春花自诩在长安城中见过不少人,但是魏弋儿这种装扮她只在一处见过。还是与娘子初来长安时在“花间小酌”所见。
如今正值寒冬腊月,魏弋儿却穿着一身轻薄的春日襦裙。淡黄『色』的轻薄纱裙下的如雪肌肤若隐若现,尤其是她胸口的那一大片雪白,不知晃了多少人的眼睛。
魏弋儿不知是冷是热,明明脖颈上面起着点点鸡皮疙瘩,手中却拿帕子兀自扇着凉风。
魏弋儿与宋如是说话间端的是神采照人,顾盼生辉,她不过是软绵绵的立在那里,便已收获了无数的目光。
可惜这是家首饰铺子,店铺里大多是妙龄的小娘子与各『色』的婆子丫鬟,所以魏弋儿收获的一大部分目光都带着厌恶与鄙夷。
但也有少数几位陪着娘子来店中置办首饰的郎君们,虽不敢光明正大的偷看,只会时不时的抬眼偷看,但已满足了魏弋儿极大的虚荣心。
宋如是最后一次知道魏弋儿的消息还是从夏蝉口中得知,魏弋儿怀孕之后愈发嚣张,之后突然落了胎又伤了身子。
之后宋如是便再也不曾知晓魏弋儿的近况,谁曾想她如今竟是已落得了如此地步。
宋如是暗叹一声,宽慰道:“不过是马马虎虎的混日子罢了,我瞧着弋儿神清气爽,想是过得极为舒心,如此我便也放心了……”
宋如是”话未说完,魏弋儿便打断她的话,张口说道:“表嫂若是遇见了难处倒也不打紧。“花间小酌”当中正巧缺人,不若我去打个招呼,想必以表嫂的姿『色』,定然能够在“花间小酌”当中闯出一番天地来的,表嫂意下如何?”魏弋儿刻意提高音量,引着店中的小娘子们纷纷看了过来。
宋如是身上当即多了几道鄙夷的目光,她倒也不恼,清了清嗓子悠悠然说道:“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弋儿这般喜好,我却实在不能苟同。弋儿喜欢珠翠满头,我却喜欢轻妆淡抹;弋儿喜欢热闹,我却喜爱独处;弋儿喜欢夜夜笙歌,我却最喜早早安眠。”宋如是说完,便示意小伙计把步摇包起来。
“这步摇是我瞧上的凭什么要给你?”魏弋儿被宋如是的话堵的心头一口气上不来又下不去,正瞅着怒火无处发泄,眼瞧着小伙计端着步摇就要走。她一把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