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吃个鲤鱼也要偷偷吃的大时代里,讨论怎样弄来鲤鱼自然也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既然事情重大,自然也要拿出对待大事的态度来说。
春花把嘴巴放在宋如是耳旁,悄声说道:“是周墨给壮士送来的?”
“周墨?”宋如是从未听过如此人物。颇有中屋中才一日,世上已千年的感慨。
“这周墨原是郎中的病人,他原也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是有些“体虚”罢了。他的病之于郎中自然是小菜一碟,这周墨病好之后,日日都要店中搓磨一会儿才会离开。他昨日神神秘秘的来店中寻壮士,两人交首接耳的说了半天,今天一早壮士便送来了这条鲤鱼。”春花神神秘秘的说道,重点说出了“体虚”二字。
“这周墨与壮士……”宋如是彻底疑『惑』了。虽说如今民风开放,男风风尚,但壮士那般的钢铁直男,又岂是“好男风”之人,又或是“被男风”之人?
“奴婢瞧着周墨像是看上壮士了……”春花面『色』天真,口中的话音带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意味。
“莫要胡言『乱』语!”宋如是虽然心中也是这般想的,面上却又要拿出一副正经主子的款儿来。
“娘子,你说那周墨来到『药』馆当中,谁也不瞧,谁也不看,直奔到壮士身旁,若不是对壮士有图谋的话有何必如此殷勤?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春花脸上的兴奋之意,与之前提到鲤鱼时,又大为不同,她聚精会神地看着宋如是,耳朵微微偏向宋如是这边,似是对宋如是的回答充满了期待。
“你这丫头脑袋瓜里一天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此事莫要与人提起,无论事情的真相如何,都是壮士自己的私事,咱们便莫要掺和其中了。”宋如是神态坚定,一锤定音。
“奴婢知晓了,其实奴婢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娘子……”春花迟疑的说道。
“何事?”宋如是淡然问道。
“大公子昨夜来过一趟。”春花揣度着宋如是的神『色』,犹豫的说道。
“他来做什么?”宋如是冷声说道。
“大公子并没有登门,我昨夜有些事情去寻石娘。我从石娘那里回来的时候,正瞧见大公子立在巷子口远远的看向咱们院落。我本来打算去与大公子打个招呼,结果大公子对着我轻轻的摇了摇头,便转身走了。”春花叹道。
昨夜春花从石娘那里回来,天上挂着一弯月牙,她隐隐约约瞧着巷子口似乎有一道暗影。
待她走到了自家门前,这才看清楚巷子口的那道黑影竟然是气蕴高绝的大公子。
大公子似是穿着一件浅『色』澜衫,头上的玉冠在月光下蕴着一团淡淡的光辉。
因为离得太远,所以春花并不能看出大公子的神『色』,不过大公子的一双眼睛却是更胜月光的清辉。
许秋意之事亦能看出大公子对自家娘子的心意。但自家娘子似乎并未放在心上,也不为其所动。春花无奈,只得借着这个机会,务必要知晓自家娘子是如何想的。
“春花……”宋如是长叹一声,并不看向春花,声音轻飘飘的响了起来,“他有他的抱负,我亦有我的追求。我与他早就回不到过去了。”
“娘子,你也说过,许多事情,许多人都是做不了主的。你也知晓,大公子被夫人打压多年,行事间多有不便。此事牵扯众多,也不是三万两语能够解释的清楚的。娘子你始终一人也不是长久之计,你瞧便是桀骜如郎中,如今不是也有了石娘相伴。”春花不自觉的又带出了知心大姐的模样出来,她双目平视,苦口婆心,讲实情,摆道理,宛如历经事事的慈悲长者。
“他的苦处我自然明白,我也希望他能够早日摆脱掣肘,但也是仅此而已。”宋如是站起身来,她走到门口,拉开房门,一股子凉意穿帘而入,宋如是转身给了春花一个微笑,施施然的出门去了。
“娘子,你们之间情深意重,原不该如此的,既然是心中互相还有对方,如今有何必这般互相折磨。”春花撵了出来,在门前的游廊,望着宋如是的背影,高声说道。
“你又从何处知晓我们心中还有着对方?”宋如是回头问道。
宋如是今日难得穿的正式,桃红撒花温襦,淡青『色』织锦裙子,外披夹棉联珠文锦披帛,头上簪着一枚蜻蜓琉璃簪子。面上略施薄粉,唇上点着朱『色』胭脂,乍然回头,春花只觉得心中一跳,她迟疑了片刻,这才开口说道:“大公子若是对娘子无意,又怎会漏夜前来,又怕打扰到你,只远远的站在巷子口,就为能瞧上正屋里的屋檐一角。”
“或许他是来瞧郎中的也不一定。”宋如是说完这句,从游廊拐进东厢房后面的抄手走廊,径自去了后院。
春花眼睁睁的看着宋如是的背影消失不见,她抬脚就要撵过去,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追了两步便又停下了脚步,转而穿过院子,出门去了。
春花缩着脖子,敲开了隔壁郎中的院落。门环响了三声,朱门从内打开,郎中的脸从门后显了出来。
“如何?”郎中急急问道。
春花摇了摇头,压着嗓子说道:“进去再说罢。”
郎中点头,放春花进来,而后关门,上门闩,带着春花进了正房当中。
“如何?”石娘的声音与壮士的声音一同响了起来。
石娘与壮士坐在进门处的长条案旁,门口的帘子一动,两个人,两双眸子,四双眼睛,齐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