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连兄曾说让我近日不要出门?”宋如是问道。
“我无意间听到三爷这般说的,他像是还说了一句。”石娘『揉』着脑袋说道。
“想是他已知道了什么,才会这般提醒我。”宋如是长叹一声,双眸当中担忧尽显。
“娘子明明这般担心,刚才为何又做出那副无谓的模样来?”石娘疑『惑』的看着宋如是。
“石娘,你若是想要与人长诀,该当如何?”宋如是专注的看着石娘。
“我若是要与人长诀,自然不会再见他,便是连与他相熟之人都不会再见。若是万般无奈非要见面的话,那么我便见他一次打一次。”石娘握紧了双拳,神态决绝的说道。
“那便是了。”宋如是一笑,站起身来,飘然而去。
石娘疑『惑』的看着宋如是的背影,心中不解宋如是这没头没脑的话究竟是何意,好在她也是个遇事想得开的,既然想不通此结,她便也不再为难自己。
石娘随之起身,撩开棉帘,正瞧见宋如是施施然向门口走去。
“娘子,你去哪里?”石娘高声嚷道。
“我去寻三爷。”宋如是并未回头,说完她便出门而去。
石娘想到朱三爷那日说过让娘子小心的话,她也来不及回去知会郎中,只得提着裙子,撵着宋如是而去了。
九月三十,入冬之后,宋如是早早便换上了冬衣。她身穿杏黄『色』织锦暗纹袄子,下身裥『色』衣,行走间如同在行走在彩云上一般。乌发如云,盘做灵蛇髻,发间无一丝装饰,只在额角贴了一枚海棠花钿,眉间像是开出一朵花开。但若是再看她那一双眼睛,眉间的花便如同春日湖水当中漂浮的花瓣,而她的双眸则是湖心当中逐渐泛起的涟漪。
“娘子咱们现在去哪里啊?”石娘气喘吁吁的追上了宋如是问道。
“咱们先去西市一趟。”宋如是柔声说道,步子未停,又往前行去。
石娘原地叉腰,喘了一会儿,这才又跟着宋如是往西市而去。
市井街坊,百态皆生。往来行人当中既有达官显贵,也有平民百姓。他们或是相识,或是不相识。不相识的擦肩而过,或许此生都不会再见面,而相识的则会立在巷子口的避风处攀谈上几句,而后再各奔东西。
宋如是如今便站在一条北风的巷子口处与人攀谈,她也未成想到在这熙熙攘攘的西市里竟能碰见熟人。
这人她认得,石娘却并不认得。十二幅的裥『色』衣极其华丽,便是站立着不动,便有光华从裙中倾泻而出。
入了冬的天,竟然还有牡丹,想是花匠在温室当中精心培育而生的。
“乌龙捧盛虽是名贵,但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长嫂何必这般盯着不放?”李樱娇笑道。
“既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娘子还顶在头上四处游走,也真是奇怪的紧?”石娘面带不解的看着李樱。
“哪里来得不懂规矩的野丫头?”李樱面『色』一变,厉声说道。
“这位娘子好大的口气,主子我也见得多了,还从未见过如同娘子这般的主子,竟然没个正经主子的模样。”石娘素来讲话不留情面,李樱语气极为严厉,石娘心中不忿,说话间便夹枪带棒不留情面起来。
“你说谁不是正经主子?”李樱心中怒极,石娘无心之言,正中她心中最为介怀之事,她上前一步就要掌掴石娘。
“石娘脾『性』如同璞玉,阿樱莫要介怀。”宋如是上前拉过李樱的手腕,笑着说道。
“长嫂,既是璞玉便该雕琢,若不然日后定为长嫂惹出祸『乱』来,到时旁人可就没有我这般好说话了。”李樱愤然收回手臂,兀自怒道。
李樱不得元氏看中,原本就出门不易,上次好容易求了公子才得出门,哪知事情并未办成。她无奈之下只得随着王公子归家。
如今她好不容易又逮到机会出门,定然要得偿所愿才好。想到此,李樱勉强压住心中怒意,只以厌恶的目光看着石娘。
“阿樱说的有理,我回去之后,定然好好调教这丫头一番。”宋如是语气认真,面上神情却极是敷衍。
李樱这一年来,日日瞧人脸『色』,宋如是面上的敷衍之『色』,她又哪里瞧不出来的,她心中暗骂一声,面上冷淡的说道:“长嫂,你可知道,为了你的事情我费尽了心思,奈何长嫂总是对我有所防备,如今在这偌大的长安城也只有你我二人相识,长嫂为何就不能相信我呢?”
“阿樱一门心思为我好,我自然知晓,但是我已来到长安城中,又哪里还有回去的道理。何况我离家许久哪里还能回得去呢?”宋如是敛起眉目叹道,她若是听信了李樱的言辞,贸贸然的回去,又把刺史府的颜面置于何处。或许自己还未进门,就被戴上一顶冒充刺史府少夫人的名头,而后被『乱』棍打死在刺史府门前。
“那件事情确实是我思虑不周,所以我今日才会急匆匆的来寻长嫂,哪知长嫂与我心有灵犀,竟是在此处遇见了。如此倒也省了找寻长嫂的一番功夫。”李樱拉着宋如是的手笑着说道。
李樱最是倨傲,如今竟然能够这次放低身段与宋如是说话,简直摆明了是有所图。
宋如是心中暗忖,面上却是不显,她不着痕迹的抽回了自己的手,抚着鬓边的一缕碎发笑着说道:“阿樱今日来寻我,可是有要紧的事情?”
“长嫂莫非还不知情?”李樱惊奇的看着宋如是,猛然抬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