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娘飞奔而去,去厨房里头抄起一根柴火,又随手在瓦罐里头抓起一把绿豆,飞也似的冲到前院。
她冲着立在廊下的宋如是一笑,手脚麻利的给那雪人安上了眼睛,装上了鼻子,又随手扯下了腰带,围在雪人脖颈上。而后退后两步,满意的打量了一番,又回过头冲着宋如是笑道:“娘子,你瞧这雪人怎么样?”
宋如是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石娘口中“活灵活现”的雪人,口中赞叹道:“果真是活灵活现……”
石娘大笑起来,看了一会儿,又嘟囔着说道:“这雪人看起来怎么有几分眼熟?”
石娘说着,又凑过去,在雪人的脸上搓了一把,搓下一团雪,那雪团在手心里一点点的融化,她的声音也跟着冰冷起来,“娘子,郎中何时才能回来?”
宋如是一瞧那雪人下巴尖尖,向前伸着,可不是有几分像郎中的模样。她收起面上笑容,口中安慰道:“石娘,如今眼看就快要到年下了,今年咱们也算是乔迁新居,定然要热热闹闹的。”
石娘听着宋如是答非所问,于是又提醒道:“可是郎中还在衙门里头……”
“过年讲究的就是团团圆圆,咱们自然也要团团圆圆。”宋如是转身进了正房。
石娘看着房门一点点的合上,心里头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又是担忧,又是煎熬。
她转过身去,重新看那雪人,最后终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小丫鬟娟儿穿着一身青色的袄子,脸上敷着厚厚的一层粉,她浑身打着哆嗦,口中不停呼出白气。
正房门帘一掀,丽娘身上穿着一件儿水红色的袄子,袖口领口绣着滚边儿。头上簪着一枚崭新的飞凤钗环。
她容貌秀丽,扭着腰肢出了屋子,瞧见娟儿,她掏出帕子,捂住口唇,低声说道:“娟儿,你还疼不疼?”
娟儿急忙摆手,笑嘻嘻的说道:“多谢姨娘,奴婢并不觉得疼。”
丽娘轻咳一声,压低了声音说道:“娟儿,你此番受了苦楚,原是奴家无能。”
娟儿眼珠子一转,眼圈儿一红,口中委委屈屈的说道:“奴婢能够遇见姨娘这样的主子,真真是奴婢的福气。姨娘莫要担心,奴婢的脸也不疼了,略微敷上脸,也能遮掩的住。那牡丹也不是有意的,她虽是打了奴婢两个耳光,但是奴婢也不怨她,都是为奴为婢的,她不过是脾气大些罢了。”
“六娘小孩子心性,教导着牡丹也带着几分小孩心性。待会儿,奴家引着你去六娘那里,咱们说开了此事也就罢了。”丽娘神色和缓道。
娟儿点了点头,她掏出帕子,抹掉眼泪,口中低声道:“奴婢的事情哪里劳烦姨娘为奴婢出头,奴婢这就去找牡丹姐姐去。”
“你到了那里,莫要跟人使性子,只管好声好气的给牡丹赔罪,她小孩子心性定然会原谅你的。你们说开了此事,也就罢了。方才你也说了都是为奴为婢的,两人和和气气的,才是长久之道。”丽娘殷勤嘱咐道。
娟儿脆声应了一声,一路小跑出了院子。
丽娘扭着腰肢进了正房,她走到榻前,掏出帕子,在床榻上的老爷面上轻轻一抚,她口中笑吟吟的说道:“老爷,该起了……”
床榻上躺着的老爷,伸手拍了拍丽娘的手,口中含糊道:“天色还早,丽娘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丽娘顺势坐在床榻上,腼腆一笑:“老爷,奴家方才让娟儿去给六娘的丫头牡丹赔礼去了。”
老爷方才睁开眼睛,眯着眼睛看向丽娘,“你这是做什么,此事又不是娟儿的错,为何要让娟儿过去赔礼?”
“老爷,您且听奴家一言。”丽娘扯着老爷的手臂,口中娇声道:“老爷,这后院里的情形,您有所不知。女人家之间本就是非多,若是个个都要争上一口气,这后院只怕就要翻了天了。”
“此事,虽说是牡丹不对,但是这娟儿也有不对的地方。这牡丹是六娘身前得脸的大丫鬟,若是让她低头给娟儿赔不是,只怕是有损颜面。”
“所以此事还是娟儿主动赔个不是。牡丹这丫头也是有些见识的,定然不会跟娟儿一般见识。这便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丽娘一口气说了一长串的话,看的老爷面带笑意。
他伸手捏了捏丽娘的手,口中笑道:“难为你如此明事理,六娘这丫头脾气娇纵,我自然会敲打她一番,你好歹是她的姨娘,她如此不分尊卑上下,就罚了她这个月的月钱,也算是重罪轻罚了。”
“老爷万万不可……”丽娘面色紧张道:“老爷若是罚了六娘的月钱,只怕六娘会以为奴家在后面撺掇着老爷罚了她的月钱,她定然会因此恼怒奴家。待到那时,只怕是奴家有嘴也说不清楚了。”
“何况,六娘不过是孩子心***家怎会跟个小孩子置气。娟儿这丫头被打了,是奴家不善管教,无论如何也怪不到六娘头上去。”丽娘急得连声解释,她面色白皙,鼻尖儿冒汗,又透出一抹粉色。
老爷伸手把丽娘扯在身旁,口中带着几分困倦,“如今时辰还早,外头又下着雪,这下雪天,最是适宜补眠。”
“老爷如何知晓,外头下着雪呢?”丽娘脸色发红,口中好奇的问道。
“你这傻丽娘,你头发上落着一层雪,你竟是不知晓?”老爷笑道。
丽娘大惊失色,她挣扎着起了身,快步走到妆台前头,随手拿起妆台上的铜镜,对着镜子看了起来。
镜中丽娘,面色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