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也就说来听听,老婆子如今伤了腿,我那可怜的孙儿,被打的头破血流,因着无钱医治,已经早早的归了西去。”老婆子双眼混浊,面上满是恨色,“若不是那混小子,老婆子的孙儿也不会那般命苦,早早的离开了老婆子,留着老婆子苟活于世。”
桑叶听得触目惊心,口中不可置信道:“老人家的孙儿竟是已经不在了?那掌柜家的儿子下手也未免太重了些。”
“可不正是如此……老婆子如今一无所有……一心只想着报复这掌柜的……所以老婆子卖了房子……这才得了五两银子……只要有人能把老婆子报复着掌柜的……这五两银子就是谁的……”老婆子面带苍凉。
桑叶口中一叹,从怀中摸出那一两银子给了老婆子,口中同情道:“老人家你且收着这一两银子,奴家自然会帮你的。”
“待姑娘帮老婆子出了这口恶气,老婆子就出家当个尼姑去,只希望日夜诵经,能让我家那小孙儿早早的投胎转世去。下辈子莫要投胎到这贫苦人家里头来了。”老婆子眼中似乎有泪,她把银子又塞回到桑叶手中,又转身擦拭眼泪,头也不回的说道:“多谢姑娘。”
“老人家,奴家倒是真心想帮你您,可是奴家究竟该怎么办呢?方才您也瞧见了,那掌柜的老奸巨猾并不好糊弄。”桑叶手中拿着银子,突然有些茫然。
“姑娘只管每日里过来给掌柜的一些难堪也就罢了,时间久了,自然能断了绸缎庄的生意。待到那时,那横行霸道的小子没有了倚仗,早晚要被人好生拾掇。老婆子就在庙里头,等着那一日。”
老婆子来得神秘,去的突然,桑叶看着这老婆子的背影,心里头一阵叹息。
此番她一下子有了六两银子,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又重新欢喜了起来。
她收好这六两银子,抬头挺胸的出了巷子,口中兀自哼唱着小曲儿,今日也就罢了,待到明日一早,她再过来找掌柜的晦气。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老婆子出了小巷,就加快了脚步,她像是赶时间,匆匆忙忙的进了另外一条巷子。
这条巷子,很是宽敞,但却空无一人,只因为这巷子乃是一条后巷。她回头看了看,眼见着身后无人,这才寻了这巷子里头第五户人家,悄然上前敲响了这户人家的后门。
老婆子等在门口,先是低头抚平衣裳的皱着皱褶,很快后门被人打开,她就抬脚进了后门,接着“吱扭”一声,后门又重新合了起来。
这巷子里头空空荡荡,莫说是人,便是连雾气也不知何时散了个一干二净。阳光洒落在墙头上,晃的人睁不开眼睛。有那落了叶的枝桠从院墙后头伸了出来,黑黝黝的树枝,像是张牙舞爪的手。
这院落里头虽是已经隆冬时节,但却种着大片的菊花。融黄的,粉白的,胭脂色的,还有一丛紫得发黑的菊花。
老婆子进了院子,前头引路的是个身姿窈窕的小丫头。小丫鬟身上穿着式样考究的缎子,脚上踩着的绣花鞋赫然是式样繁复的蜀锦。
她走在前头,头上的金簪子在阳光底下一闪一闪的,发出细碎晃眼的光芒。
老婆子点头哈腰的跟在小丫鬟的身后,这院子里头种着许多的菊花,在阳光底下,那些菊花团团簇簇在一处,倒显得这院子里头像是温暖的春天,而并非清冷的冬日。
老婆子垂着头,跟着小丫头穿过了菊花丛,然后小丫鬟引着老婆子进了厢房。
老婆子一进厢房,就觉得一股子热气扑面而来,她瞧着角落里头搁着的炭盆,面上谨慎道:“娘子,奴婢回来了。”
那厢美人榻上坐着个小娘子,小娘子头戴琉璃簪子,身穿月华锦襦裙,手上拿着一把团扇,上头描着蝶舞花丛的图案。
她把玩着手中的团扇,一抬眼瞧着老婆子,于是口中笑道:“事情可办妥了?”
老婆子面上堆起笑来,口中恭谨道:“娘子尽管放心,事情已经办妥了,不过一段时日,那绸缎庄定然就开不下去了。到时候,旁人即便疑心也怀疑不到咱们头上来。”
那小娘子点了点头,口中随意道:“若非顾及着身份,也由不得她那绸缎庄开到现在。”
“娘子仁慈。”老婆子奉承的话张口就来。
小娘子抿嘴一笑,神色腼腆,口中柔声道:“若非事事受限,哪里来得这份仁慈?奴家从来都不是什么仁慈良善之人,被人夺了所爱之人,万万没有能够忍气吞声的道理。如今方才腾出手来报复她,对奴家来说已经是度日如年太过久远。”
那婆子听得心惊肉跳,说话间越发的谨慎起来,“娘子这性子本就是嫉恶如仇,那家的女人太不识趣,活该被娘子收拾一番,也好让她长长记********家已经忍耐许久,若非她有了身孕,哼……”小娘子话说一半,随手端起茶盏,慢慢品起了茶水。
这老婆子听得心惊肉跳,都说这怀有身孕的女子,最是受不得惊吓,她心头直跳,又听着娘子放下了茶盏,低声说道:“这绸缎庄不过是个引子,她欠奴家的,迟早要还回来的。”
“这欠债还钱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此番娘子不过是为自己讨回了公道罢了。”老婆子随口附和道。
这主仆二人,低声说着话,方才那引路的小丫头却是不知何时出了厢房。
这小丫头出了厢房,也不远去,只守着房门,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院中的景致,一对耳朵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