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里的月亮地里,尚且带着几分寒意,何况这庙中本就清净,所以更带了几分清冷。
穿云衣摆上滴滴答答滴着水,他仿佛并没有觉得冷,他环顾四周,看了一圈儿,目光很快定在了一个地方。
有个小门隐在暗处,门上挂着一把明晃晃的铜锁,他抬腿走了过去,伸手去摸门上的铜锁。
“这里头是什么地方?”穿云扭头看向小沙弥。
“施主……这里头……是个废弃的小院儿……”小沙弥犹豫道。
“我要进去看看!”穿云从怀里摸出个银簪,顺着锁眼儿一捅,那铜锁应声而开。
穿云闪身进了院落,眼看四下荒草丛生,在那野草丛生之处,有一间破败的大殿矗立其中。
荒草中央,破败大殿的当中,隐隐有亮光闪烁,穿云心头一紧,抬步走了过去。
杂草摩擦着衣摆,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穿云突然奇异的平静了下来。先前的担心,忧虑,都及不上现前的平静。就像是暴雨前突然消失的风,又像是拂晓时漆黑的夜。
穿云很快就走到了大殿前头,他立在门口,重重呼出一口气,抬脚跨过门槛。
破败许久的大殿,没有人气。虽说人气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是时时刻刻萦绕在空气当中,若是哪一处没有人气,那么,哪一处就会显得阴暗与冰冷。
这大殿残缺而又阴冷,门框上只有框架,而没有木门。横梁上头挂着的惨败腐朽的撰写着梵文的明黄色布幡,殿中供奉的神像不知去了哪里,只余一个大而开阔的莲花台。
这殿中并没有点灯,方才那光亮,又是来自何处?
穿云转了一圈儿,绕过那莲花台去了殿后。这莲花台后头竟是别有洞天,又有些出人意料,只因为这后殿与前头一般无二,也有一个开阔的莲花台,便是连这莲花台也与方才的莲花台一模一样。
只有一样与前殿不同,这莲花台上躺着一个人,这人身旁点着一盏油灯,灯光摇曳,照在她雪白的皮肤上,她的皮肤就带出了清冷的白,她一头乌发盖在身前,竟是身无寸缕。
穿云慢慢走了过去,他轻轻拨开那人面上的碎发,口中轻唤一声,“桐花……”
桐花没有应声,她只是安安静静躺在莲花台上,面色柔和,呼吸平缓,她像是沉浸在美梦当中,不愿醒来。
“桐花……”穿云又唤了一声,桐花依旧不应,只睡得香甜。
“穿云……大哥……”门外传来桑叶怯生生的声音。
“滚出去!”穿云突然暴怒起来,他脱下身上的袍子,小心翼翼的盖在桐花身上。他手指无意间触及到桐花身下的荷花台上,那荷花台乃是一块儿青石雕琢而成,如今已是初冬,于是触手冰凉。
穿云轻手轻脚把桐花抱在怀中,口中温柔道:“桐花,我这就带你回家。”
穿云把桐花打横抱起,快步出了大殿,一出门就瞧见桑叶怯生生的模样,穿云心中恼怒,只冷冷说道:“你最好想清楚,待会儿该怎么回我的话!”
穿云不等桑叶回话,抬步就走,经过那小沙弥的时候,穿云又冷声道:“明日一早我就来庙里讨个公道!”
穿云抱着桐花健步如飞,他快步下了台阶,提起身子就上了墙,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小沙弥手中的灯笼,“咣当”一声落在地上,他脚下的那一处亮光就消失不见。
桑叶呆呆立着,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小沙弥这里的动静。
那天上的月亮已然挂到了树梢,树梢上头的秋叶,不知何时,随风而去,只留下那空落落的树枝,还有扭曲的枝桠。
穿云抱着桐花几个起落,就到了这兴业坊中的院落当中。穿云踹了一脚踢开院门,闯了进去,直奔正房。
他心烦意乱,进了正房,一脚踢在门口的案几脚上,他身子向前倾倒,险些把怀里的桐花撂了出去。
他摸着黑把桐花小心翼翼的放在榻上,又扯了棉被为她盖上,待听到桐花呼吸平稳,这才掏出火石,摸到案几旁边,点亮了油灯。
这屋子里头有了光,柔和的灯光洒在屋子里头,为这屋子里头的家当镀上了一层柔光。这屋子里头的一切,穿云都觉得亲切的紧。
穿云看向床榻,那榻上躺着的桐花,一张俏脸隐在深色的被褥当中。
这夜,就像是极其寻常的夜晚。人这一生,必定要经历无数的夜晚,而这夜不过是寻寻常常,普普通通,再平凡不过的夜晚。
但是对穿云来说,又是极其不寻常的一夜。
穿云在屋子里头坐了一会儿,眼看桐花睡得极熟,他俯身吹灭了油灯,转身出了屋子。
穿云轻轻掩上房门,回身就瞧见了桑叶。
桑叶的袖子挽得高高的,双手叉腰,像是提着两条绿色的帕子,她气喘吁吁的问道:“桐花……桐花……怎么样了……”
“她很好。”穿云说道。
“那便再好……不过了……奴家这就去瞧瞧她……”桑叶大口喘气道。
“站住!”穿云大喝一声,又蓦然放低了声音,冷声说道:“桑叶,你最好不要进去!”
“这又是为何……为何不让奴家进去……凭什么你能进去……奴家却不能进去……奴家自然也要进去瞧瞧……”桑叶颤声道。
“因为你若是敢进去,我就拧爆你的头!”穿云说道。
桑叶缩了缩肩膀,口中不死心的说道:“可是奴家是桐花的亲姐姐……桐花出了什么事情……奴家怎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