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也是这般说的……”石娘沮丧道。
春花此时此刻已经完全从自怜自艾的情绪当中挣脱了出来,她坐起身来,摸黑在案几上摸索了一会儿,拿起个东西,递到石娘手中,“好歹那金子没有被她偷去,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如今也只能自己安慰自己了,只是那杏林堂中,只有奴婢与郎中守着,实在是忙不过来。郎中他又要把脉,开方子,抓药。目的还要收拾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这药馆里头琐事又多。”
“有时候一忙起来,就会忘东忘西,此番还好,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是赚的还没有丢的多……”石娘一声长叹,她摩挲着手中的东西,又凑近闻了闻,方知是火石。
“石娘,你可看清楚了那妇人的模样?”春花问道。
“当时店里并非她一人,何况她又一直垂着头哭泣,奴婢也没有瞧清楚她的模样。只见她身上穿着的裙子,裙摆处浆洗的有些发白。还有她手上的帕子颜色泛黄,带着毛边儿,像是个家境贫寒的样子。”石娘回想道。
“唉,那妇人既然为了五两金子而来,自然已经做好了全副的准备,必然不会露出半分破绽。不然你们若是起了疑心,她岂不是前功尽弃?”春花笃定道。
石娘于黑暗之中点了点头,她起身点亮了油灯,屋子里头渐渐明亮了起来。
她因为在黑暗当中呆了太久的缘故,只觉得这点子光亮极为刺眼,只好眯着眼睛,看向那摇曳不休的油灯。
“说的就是这个理儿,咱们即便再小心,也挡不住人家有备而来。你说咱们是为自己开的店,不是为小偷开的店。春花你就当是帮帮奴婢跟郎中了,不然以后奴婢该怎么面对娘子。”石娘转过身去看床榻上坐着的春花。
一提到娘子,春花沉默了下来,她坐在榻上一动不动,也不吭声,也不说话。
石娘瞧着别扭,口中说道:“春花你这是做什么?坐的端端正正的活像是庙里打坐的老和尚。”
“奴婢……”春花又沉默起来。
“春花,你莫不是在怪奴婢说你是老和尚,而不是年轻和尚吗?”石娘凑近了春花。
春花终于忍耐不住,笑了起来,“石娘你在胡说什么……”
“你瞧你这副模样多好看,正好露出一对酒窝来。你若是天天苦哈哈的,只可怜了你那对不见天日的酒窝。”石娘存着逗趣的心思,眼见春花面上带了笑,于是便再接再厉。
春花面色果然好了许多,她的脸颊隐没在床幔投下的阴影当中,嘴角微微带着几分笑意,眼眸隐晦,“石娘,奴婢若是你便好了……”
“春花你若是奴婢,只怕要多生出许多事情来。你瞧奴婢样貌丑陋,无论是出门办事还是在外闲逛,总要被人白上两眼。这其中的苦楚,奴婢能受的,你能受的?”石娘苦笑道。
“石娘,你这般说,奴婢却是不信的。”春花有些吃惊。
“无论你信不信,那白眼奴婢都记得一清二楚。还有你也知道奴婢从来不爱去隔壁四邻串门,那你可知道到了兴业坊中,奴婢为何会常常道。
春花心中隐隐有了猜想,却也并不说穿,只顺着石娘的话头,问道:“那又是为何?”
“因为隔壁间那老妇人是个看不见的,所以才不会在意奴婢的容貌。”石娘苦笑一声,拉着春花的手,口中劝道:“春花你要知道,这人生于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楚,那家家的锅底都是黑的。没有哪个人可以随心所欲,又过得无忧无虑。”
春花面有动容之色,她也握住石娘的手,口中低声道:“奴婢知道你说的对,可是只是一时转不过弯儿来。”
“那也无妨,待奴婢禀明了娘子,春花你便跟着我们去杏林堂吧。一来算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二来也换个地方换种心情。”石娘面上的真心实意自然是做不得假的。
春花舒了一口气,人也精神了起来,“既然如此,那便多谢石娘你了。”
“该说谢谢的倒是奴婢。”石娘摸着肚子起了身,“这天气转凉了,晚上还是要吃点热锅子才行。”
“奴婢现在就去厨房……”春花挣扎着起身。
“春花莫要起来,那厨房里头自有清风忙活。”石娘笑道。
“清风?”春花面露迷惑,她每日里躺在榻上,饭菜都是华清端来的,她只当是华清做的,没想到竟然是清风所为。
“这清风先前可是当过一阵子厨子,厨艺很是了得,奴婢现在就去厨房瞧瞧去。”石娘一提吃的,这肚子里头就跟打起了鼓一般,一时半刻再也忍耐不住,急等着去厨房吃东西。
石娘说走就走,临到门口,又冲着春花叮嘱道:“春花,你且等着,若是有好吃的,奴婢第一个给你端过来。”
这石娘也是个性急的,出了屋子里头急吼吼的朝着后院而去,她仿佛闻到了阵阵饭香,那香味丝丝缕缕嗅入鼻端,就勾起了腹中的馋虫。
石娘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入后院,在宝瓶门处,正撞上抱着宝儿来前院的华清。
华清瞧见石娘一脸慌张,又行色匆匆,只当是出了什么事情,口中关切道:“石娘姐姐,你怎么这副焦急的模样?可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石娘勉强立住身子,看向厨房,口中应道:“也没有什么事情,不过是觉得腹中饥饿,想去厨房找点吃的。”
华清一笑,“石娘姐姐今日可有口服了,那清风正在厨房做锅子呢。”
“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