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云瞧见郎中倒是一喜,急忙开口招呼起来,“郎中快些上来。”
郎中这才提着酒葫芦,提着油纸包,慢慢踱了过来,他把酒葫芦扔到穿云怀里,又探手把油纸包递到车厢里头,这才胳膊一撑上了马车。
穿云瞧着郎中扔酒葫芦,送油纸包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时倒是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郎中冷冷说道:“这清酒二钱银子一壶,烧鹅三钱银子一个,统共五钱银子,咱们的帐,两清了。”
穿云点了点头,心里头又隐约觉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对,他看了看怀中的酒葫芦,鼻端隐隐有烧鹅的香味袭来,于是穿云恍然大悟道:“这清酒二钱银子一壶倒也不错,只是那价值三钱银子的烧鹅又在哪里?”
“娘子她们熬到现在,女子本就娇弱,你倒好意思跟女子抢吃的。咱们男子汉大丈夫,饿上一顿两顿的又能如何?”郎中冷脸数落道。
穿云摸了摸腰间横刀的刀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得打碎了牙齿和血吞,“我统共就这五钱银子,待会儿住店的时候,还是烦请郎中破费了。”穿云试图搬回一城。
谁知郎中不骄不躁,不急不缓,不紧不慢的说道:“即便你好意思让娘子她们出银子,我却是干不出这种没脸面的事情!”
穿云终于怒了,他拔出酒塞,仰头喝了一大口酒,目光瞪向郎中,“也罢,郎中你气度不凡,我却是拍马也比不上,只是不知道这乐水城中的小郎君是否比得上郎中的豪情万丈?”
郎中一听这话,登时气的拧上了眉头,穿云只装做没有瞧见的模样,吧嗒着嘴巴,连声赞叹:“这乐水之城,不仅郎君们生得英俊潇洒,便是连这清酒喝起来也与别处不同!”
郎中还未开口,那车厢里头石娘却是搭上了话,“穿云此话有理。”
郎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也不再说话,只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莫要找骂的气息。
天上的星,地上的人,群星闪烁,行人喧闹。
吉祥客栈之所以叫做吉祥客栈,只因为那见人三分笑的掌柜的名叫吉祥。掌柜的吉祥一手扒拉着算盘,一手执笔提墨。
掌灯的小伙计名叫来财,一手提着油灯,另一手轻护灯芯,又提着心,小心的伺候着。
宋如是一帮人鱼贯而入的时候,掌柜的听到声音,就慌忙放下了笔,听这动静,显然来大生意了。
于是吉祥掌柜起身了迎了过来,他一眼就先瞧见冷若冰霜的郎中。只见这郎中下巴好好扬起,目中充斥着蔑视一切的气息,显见是个不好伺候的。
待瞧见郎中身后的宋如是时,他又是一惊,这小娘子身姿窈窕,身上穿着件儿藕荷色的襦裙,肩上披着月白色的披帛,头上簪着一枚亮闪闪的琉璃簪子。
宝相花纹的琉璃簪,式样繁复,富丽堂华,一眼瞧见,就让人挪不开眼睛去。
掌柜的见识多广,悄无声息的移开了目光,面色和煦,笑容如春,险些笑出花来。
笑容满面的掌柜的在碰到石娘冷冰冰的目光之后,略微僵了僵,而后再看向目光探究的华清,掌柜的笑容这才又活了过来。只因这华清五官小巧,模样自有几分韵味。
“几位是打尖还是住店?”掌柜的笑道。
“这个时辰上门的自然是住店。”朗中火气未消。
被殃及了池鱼的掌柜的,虽然不知哪里惹恼了郎中,好在见多识广也不与郎中一般见识,反倒是态度更为殷切道:“客官莫要看小店不大,这店里的厨子却有一把好手艺,无论是蒸的炒的,煎的炸的,只要过了他的手,那个味道当真是唇齿留香,就如同那余音……三日……什么……绕梁……什么……”
“如同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华清笑着替掌柜的圆场。
“对对对,就是这个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掌柜的打着哈哈笑道。
“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郎中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客官远道而来,不妨尝尝小店的手艺。”掌柜的笑容不变。
郎中冷哼一声,四下打量起来。这吉祥客栈统共有两层,大堂当中放着五六张高脚胡桌,东边儿算账的台子后头是通向二楼的楼梯,西边靠墙放着架樟木多宝阁,上面放着几样玉器和瓷瓶。
那五六张高脚胡桌,空着两张,其余几张皆坐着客人。其中一桌客人正有意无意的看向这里。
郎中瞧那人面容平平无奇,也不放在心上,他如今火气消了,四下打量了一番,倒也放心。
吉祥客栈既然大堂,自然也有后院。后院里头置着马棚,那马棚里头有两匹马儿正在吃草。
马棚靠着北墙,剩下的空地上又有石桌石凳,临着墙角的地方还架着个葡萄架子。葡萄藤上已结出了花生大小的青葡萄。
院中用青砖垒成一圈儿,圈着一眼井水。井架上头缠着圈儿麻绳,下头吊着一只水桶。
小伙计来财使摇着轱辘,听着那木桶在井沿儿上摇来摇去,他好不容易打了一桶水上来。
井沿儿上的青砖上头搁着个雕花木盆,来财小心的倒了半盆水,这才端着木盆朝着前堂而去。
他身到前堂,却并不进去,反倒是顺着依着墙角而建的木梯,径自去了二楼。二楼约莫有七八间屋子,每间屋子木门上的花样几乎一样。
来财端着木盆拐到西边最里头的那一间,未进门,先敲门,“劳烦客官开门,小人特来送水。”
房门很快从里打开,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