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那是光!”有梳着牛角辫的幼童,伸出胖乎乎的粉嫩手指,遥指天际。
“是光?”喑哑的老人睁开浑浊老眼,沿着手指方向望去。
“是光?”娇俏的小媳妇,撅起樱唇在嗫嚅。
“是光?”粗糙矮壮头裹方巾的汉子,一双眼眸在颤抖。
乔龙吼也举头望天。
就见项峰以手指天之处,一个透亮的窟窿越来越大,缕缕金芒宛如利剑刺破乌云。
本来黑压压沉重如块裹尸布的乌云,在金色阳光的刺激下,渐渐变得稀薄。
呼呼!
地面上起了扑面的清风,一阵又一阵吹起围观群众的衣摆。
天上也起风了,乌云恍若被无形的风之手,拿捏起来,卷积起来,一点点扔向远方。
云层越来越薄,阳光却越来越明媚。
项峰把手指垂落,而这一刻,除了被他一指捅破的苍穹窟窿外,一个瞬间又出现成百上千的光之窟窿。
阳光似千万把利剑,把所有的云层切割,而风把被切下的黑云,一块块吹散,飘往远方。
这一刻,不仅豫州如此,整个大夏的天空都在变亮。
所有的子民,都从自己家里出来,站在大街上,亲眼看着头顶的乌云散去。
每一个人的眼中都写满激动,所有在工作的人,都停止了工作,现在大家只想看看日出,这久违的温暖与光明。
“老天保佑,列祖列宗保佑!”
有人回去给祖宗排位上香,有的赶紧去城隍庙,道观,佛堂,神社里给保佑大家的各路神仙,上礼,感恩。
而在豫州府,丐帮总舵门口,所有的群众,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忽得齐齐扑腾跪倒在地上,对着项峰纳头便拜。
“老神仙,请饶恕我等凡俗有眼无珠。”
“是啊,您救苦救难,算尽天上人间。我们却还不相信您,刚刚更是出言无状,请您恕罪。”
项峰刚刚不过是利用他信力,取巧算出了天时,配合一手指天,云层顿开。
可在这些民众眼里,就仿佛是项峰,一根手指将天幕捅出了窟窿,令阳光重现人间。这是一指开云的大神通,是救助万民的大功德呀!
乔龙吼满头乌发狂舞,目光灼灼看了项峰一会,忽得也单膝跪地。
不为别的,就为眼前这老道,一指开天,救了地里未熟的稻谷,救下万民,完全当得起他这一拜。
“乔龙吼,刚刚出言鲁莽,还望道长海涵。来人,酒来!”
两名丐帮弟子,听了自家帮主命令,连忙拿来窖藏多年的好酒,三只空碗,放于香案上,递来。
乔龙吼拍开酒坛泥封,亲自满上三碗好酒,以手托案,弯腰躬身,敬献到项峰面前。
“小子无状,敬酒给道长赔罪。您让这黑云消散,活人无数,乔龙吼,有眼不识泰山,实在惭愧。”
乔龙吼递上第一碗酒,项峰倒不客气,抬手饮尽,酒味甘冽,回味清香,却是世上难得的窖藏。
可当乔龙吼再递第二杯时,项峰却不喝了,他道:“乔帮主请起,人孰我过,我原谅你。只是这第一杯酒我能喝得,但第二,第三杯,却并没有喝的资格。”
乔龙吼不解。
项峰轻轻一笑又道:“黑云散开,不过是天时已到,并非我的功德。至于活人无数,这种话,现在说还为时尚早。”
乔龙吼脸上疑惑之色更重,项峰便进行提点:“豫州本就是贫瘠之地,史上连年饥荒多在这里发生。现在虽云散天清,但一个月稻谷未见阳光,现在有了光照,就算不会尽数烂在地里,成熟的产量也必然大跌。”
项峰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乔龙吼露出若有所悟的表情:“您是说,黑云已散,但饥荒还是有可能发生?”
项峰微笑:“不是有可能,而是必然。马上再过一个月,就是寒秋时候,你觉得地里粮食还能成熟几成?呵呵,如豫州城里的大户人家,度过一个小小饥荒倒也不成问题,但穷人家里,衣不蔽体,食难果腹,抗灾能力极弱,一个普通饥荒就够他们受的。更有甚者,如你们丐帮,以乞讨为生,在这样差的年景里,还指望能讨到饭吗?这个冬天,路边冻死饿死的你丐帮兄弟,想想会有多少吧。”
话说到这里,乔龙吼好似被人一桶凉水,猛然浇在脑门。
没有错,就现在情况来看,因为预见到饥荒,城里已经有些黑心商贩,开始囤积居奇,抬高粮价。
如果再过上一段时间,等很多家庭旧粮吃尽,新粮不收之时,必然导致一场饥荒。
饥荒年景里,饭就是钱,就是命啊!
乞丐平常要饭可以,但想在荒年里,给别人要命,别人能给吗?
想到这里,乔龙吼已是汗湿双鬓:“先生高材,谋虑深远,不知有什么对策,可助我丐帮,免遭大难?”
项峰化作的白胡子老道又是微微一笑,将单膝跪倒的乔龙吼扶住胳膊,往上一抬。
乔龙吼本执意下跪,但只觉这老道手掌上传来绵软无尽之力,绵似柳絮飘飘,偏又如流水般源源不绝。
他走的是刚猛路子,恰被这绵软力道所克,不知不觉间,竟已被扶起身子。
项峰呵呵一笑:“能帮你的并非是老道,这也是我为什么不肯饮你第二杯敬酒的原因。天上地下,只有一人,配得上喝你剩下的两杯酒。”
乔龙吼大急:“道长请教我,此人是何方神圣?”
项峰微微一笑,暗道这个时机终于来了。
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