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带着剩下的人马顺利进入了明霞镇。
辉州州守此刻正颤颤巍巍地站在太子面前,脸色发白发青。
太子天险关遇险一事他已知,也不知哪路人马胆子这么大,上来就是要了储君的命,可怜他这个无辜之人,要来承受未来天子的全部怒火。
坐在高位的纪以涟,面无表情,眼睛扫向下面的诸位州守县令,一个个低头垂目,不敢与他对视。
“张州守。”他扬声唤了一下。
被点到名的州守不自觉地打了个颤,挪步移到太子面前,拱手行礼,“微臣在。”
“你是这辉州州守,那便由你告诉我,为何这明霞镇里安然有序,行人罕有?那受了饥荒的灾民们,都在何处?”
张州守闻言,大着胆子拿出了一早的说辞,“回殿下,正如您所见,辉州灾情已得到了控制,没有四散的流民,百姓生活重归旧日之秩序。”
“是吗?”纪以涟轻声地一句反问,让张州守直接跪倒在地,朗声回道,“太子殿下明鉴,前些时日,臣见事态不对,一早便开仓发粮,稳固民心,辉州粮不够,臣又向周围富饶州郡借来了粮食,这才控制住了灾情,如您今日所见。”
一旁的县令们见顶头上司话已至此,纷纷下跪附和,只愿太子能明白他们这一片功劳苦心。
“若真如你所言,那父皇为何又要派我来救灾?”纪以涟的眼神虽谈不上冰冷,但也是透着浓浓的失望。他性格虽好,但最厌恶旁人欺骗。
“回禀殿下,辉州离帝京千里之远,消息递送难免有些延误,再说这灾情虽控制住了,但是后续的农务还需要朝廷的支援。我等以为,殿下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在这明霞歇息些时日,余下的事务自当有我等为殿下分忧解难。”张州守说得真诚忠诚,俨然一个良臣。
纪以涟这下是彻底被激怒了,他拍案而起,案上的瓷碗茶盖被拍地跳了几下,挟着浓浓怒意清脆入耳。
“混账!你把本太子当作什么了?无知之徒吗!”纪以涟快步走到张州守面前,脸色因怒意烧的发红,“你将明霞封锁,只出不进,一众可怜的百姓被你拦在城门外等死,如今却要来告诉我,民心稳固?”
张州守大惊,连忙俯首磕头,“殿下,臣。”
“住嘴!我知道你所想的,无非就是为我营造一个太平盛世的假象,哄骗我回京,留下物资钱财任尔等挥霍。”纪以涟说着,手指指向地上一个个跪着的官员,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们全部施以刑罚。
一个个父母官,竟做出此等天理难容的事情,倾尽全力造一个假的无灾之镇欺哄于他,欺哄于天家。
侍卫长见主子正在发火,心中盘算了一下,仍是硬着头皮上前通报。
“殿下,天险关云鹤其求见。”
气得发抖的纪以涟下意识地想挥手不见,残留的理智听见了天险关三个字冷静了几分,“叫他进来。”
“是。”
跪着的众人面面相觑,这么重要的时刻,他一个小小吏长怎么来了。
云老爷一身素衣,面色难得的平静如水,稳稳地走了进来,向太子行了一礼。
“太子殿下,小人有要事禀报。”
云府门前,沈鹭清与仓庚又扮作寻常夫妻,假装路过,实则打探了一圈。
太子亲兵,身着铁甲,将这个宅院围的水泄不通,对于往来路人,也是时刻警惕,路人只要稍微多看几眼,就会招来亲兵怒目。
沈鹭清被其中一个亲兵狠狠地瞪了一眼,吓得抖了一下,连忙低头快速走过,她一举一动皆如普通妇人一般。
仓庚见她受惊,也像个丈夫一般,搂了她的胳膊,轻声哄道,加快了脚步随她一同离去。
直到两人的身影被四周交错的小巷淹没,才恢复了原有神情。
“你所担心的城外流民,太子已经察觉,今天一早就开了城门,准备大行赈灾,你无需再担心了。”仓庚开口说道。
沈鹭清点点头,“希望这太子真的能达成初衷。只是这云家,应该是有了变故。”
她面上拢起一片担忧的神色,如果云家有变,那么假扮云家女儿的维鸠只怕也会身陷险境。
仓庚扬颈,回望了一眼,肯定地说道:“云家应该是投向太子了,纪以湛和金家的关系要遮不住了?”
他说的不错,云家门口挂着白灯笼,家里也大肆操办着丧礼。如果不是投诚太子,太子亲兵怕早就将这府宅踏烂,哪还容得他们办丧礼。
“应该是三皇子害了云家的什么人,让云老爷不管不顾了,与太子直言真相。”沈鹭清思索了一番,说出自己的猜测。
仓庚点点头,继而说道:“好了,辉州的事都已经了结,我们该上路去浦合了。”
两侧拥挤的房屋投下了阴影,堪堪映在了仓庚半张脸上,他的脸一半在金色阳光下发亮,一半被阴影遮蔽黯然,光与暗交替,显得十分诡谲。
他额前的碎发依旧,挡住了部分眉眼,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沈鹭清眯着眼睛细瞧,越发觉得这个仓庚令她捉摸不透。她终究是疑惑问出了口。
“去浦合寻我叔弟是我的事,我都不急,你为什么总是催促我。”
她眼里的探究太过明显,仓庚却不惧,迎了上去。
“这是主人的命令,自然是越早完成越好。”
他说的坦荡磊落,可越是正气十足,越令人生疑。
“哪个主人?”沈鹭清问。
仓庚极为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