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悄然而至。
空中,一弯弦月牵着无数的星星,在这漫长而无尽的夜里,给那些无眠的人儿带去了一丝丝的慰藉。
薄薄的月光透过紫罗纱的窗帘,笼在了林简蜷成一团的身体上,泛着淡淡的光。
此刻的她,借着朦胧的月光可以看见,薄薄的唇角微微上扬。
也许,她的梦里,是一个白巧克力构筑起来的甜甜的幻想。
*
高四啊,那是人生中多出来的一个很不必要的阶段。
然,相比于高三时被老师和家长同时伸出的关爱之手揉捏得不成形状来说,更多了一份随意和放任自流。
林简就在这样一个不算太放松又不算太严苛的环境里把握着一个适中的度,随自己的心意,生活着,学习着。
一开始就为数不多的壮志豪情,也已经在日复一日的刷题和周考中被磨灭得差不多了。还来不及累积成山,就消散得一干二净了,就像是一粒沙尘落入了大海,连一点儿涟漪也不曾激起。
周末,是一个很具两面性的存在。
对于心怀理想的有志青年而言,周末绝对是一个埋头苦干,暗暗较劲,拉开差距的好时机。
然而,对于对学习并不很感兴趣的人来说,周末啊,那就是用来吃喝玩乐,放松身心的最好停歇点。
高三啊,十六七八岁的年纪,再安分守己,不胡乱挥霍,就真的来不及抓住青春的尾巴好好地放飞自我了。
林简十八岁了,过了安分守己的年纪,却也丧失了挥霍青春的热情。所以,捏着课本,夹着手机,躺在沙发上挺尸就占据了林简的整个周末,毫无新意。
时间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从未偏爱。
眨一下眼睛和眨两下眼睛的结果是一致的,唯一的不同就是长度的差距。
周日了,是时候该返校了。
返校是什么,就是从可以自由翱翔的天空回到一角四四方方的铁笼子里,然后打着爱你的名义将你禁锢到体无完肤。
林简背,耸了耸肩,有些酸痛。
“好好休息,不要累着。”
林妈妈伸手帮林简把散落的额发别到耳后,细细叮嘱着。
林简“嗯”了一声,转身就走向了公交站台。
又是一个星期啊,又要,见到他了。他是谁呢,当然是沈迟樾。
大概对于这种陌生的情绪,林简并不懂得处理。于是她准备藏在心里,让它呕烂成病。
或许她空有十八岁的年龄却没有十八岁该有的成熟情商,又或许她心中明了却只是不愿意亲手揭开罢了,谁知道呢?
毕竟,没有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毕竟,她自己也不是。
机械地站在公车站台,机械地看着腕表,机械地数着公车靠近的站数,甚至机械地上车,投币,找位置坐下。
林简的高四,就像是把自己已经学过的东西再回炉重造一遍。原本清晰可见的模样,却被揉捏成了一个仅存的模糊的轮廓。
林简坐在公车车尾的位置上。
台阶有些高,林简把整个背都靠在了椅背上,她的腿就理所当然地离开了地面,在空中晃荡着。
不知道晃荡了多久,直到腿都有些酸软了。林简站起身,扯了扯被自己压坐得有些褶皱的衣摆。摁响了下车铃,眼睛盯着不远处的学校站台,心里默数着到站的秒数。
一切都显得那么行云流水。
林简从缓缓停靠到站的公车后门下来,低着头,迈开腿,最后还是走进了学校,走进了三年十七班的教室。
离规定到校的时间还有一段时间,教室里的人并不很多。
林简微微抬眸,见仅在的几个同学也在埋头赶着周末的作业,并未注意自己,这才加快了些许脚步,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林简不愿意和这里的孩子面对面地碰上,因为直到现在还记不全人名的她,并不想体会那种“别人在和你打招呼,然而你却不知道对方是谁”的尴尬。
林简不是鱼,她的记忆不止七秒。
想当初担任班长一职时,一天之内把整个班级五十多名同学的名字全部记下来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儿。
只是如今,她并不愿意和他,和她,有什么交集罢了。所以,没有必要。
从背上拿下来,正准备把作业本翻出来的时候,手猛地停顿了下来。
几乎是下意识一般,林简抬头朝着门口望去,就看见了笑得一脸灿烂的沈迟樾。
四目相对啊,从来都是个令人尴尬的时刻。
林简恰到好处地别过头,错开了按照发展轨迹定然会撞上的那道目光。
里的书都倒了出来,该死,这种怪异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林简注意到了那股不停地拨动着自己心弦的情绪,却没有注意到引起这股情绪最初的原因。
沈迟樾从她的身边路过,歪着头叫了一声“林小姐”。
大抵已经清楚不会从林简这里得到回应,这也不过是沈迟樾随口说出的一句话,三个字罢了。
林简张张嘴,到底没有发出声音,心里却不由地咯噔了一下。
只听见控制着情感的无数条神经不可控地“啪嗒”一声,断掉了一根。
人体还真是个复杂的存在,身体里的神经线那么多,断掉了一根,又有谁知道呢?
总之,神经大条的林简并未注意。
等沈迟樾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了以后,林简才觉得心里的那股压抑感稍稍消散了一点儿。
大概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