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来处,皇后宛被众星捧月般簇拥而来,化着精致艳丽的妆容,一双威严凤目眼波流转,渺然恬淡,如轻云薄雾。
所有人跪地行礼,唯有阿娇敷衍的屈了膝,不等皇后下令平身,就飞快迎了上去,像只活泼的小鸟:“母后,你怎么才来?”
皇后不急着答阿娇的话,眼光却是先落到孟初霁身上,漫不经心的冷淡摄人。
孟初霁下意识脊背发凉,直想这才刚打个照面,他就惹皇后不悦了?
皇后又不经意的把目光收了回去,道:“去清尘宫看了下你父皇,陪你父皇坐了会儿,所以才来迟了。”
阿娇顿时不高兴:“父皇心里只有长生不老,又没有我们,母后你还去看他做什么?”
“你这丫头……”皇后想责骂她,又无从下口,伸指点了下她脑袋,住口作罢,想起地上还跪着一堆人,敛了神态,对众人抬手,“都起来吧!”
孟初霁同裴璟一块不用行跪礼,觉察到皇后看向了别处,无端松了口气,这才敢抬起头来,对裴璟小声道:“这赏梅宴什么时候结束啊?”
裴璟无奈:“这还没开始,就思着回去了?”
孟初霁默默无言。
裴璟叹了口气:“大约要赏个一个多时辰吧。”
孟初霁心里叫苦不迭,只盼着这赏梅宴快点开始,也好快点结束。
好在皇后也没有旁的心思,人到了活动就开始了。
因着大绥常年有雪,御花园中有四分之三种的梅树,长长的梅林从御花园进来处就一直往前延伸,皇后率着他们一干人等慢步欣赏,宴会倒不急着开。
孟初霁很是庆幸,还好他来时在马车上用了几块糕点,不然这吃没得吃,饿着肚子看风景哪有心情。
皇后身边的嬷嬷紧走在前头,边走边道:“这梅林乃是陛下当初为皇后娘娘所种,拔了半园子的奇花异草,堪得这傲霜斗雪的艳梅绝景,陛下对娘娘之珍爱,诚如掌中捧珠口中含玉,今日赏这梅即是望各位公子王孙们喜觅良缘,重妻爱妻,如同陛下一般,及千金贵女们出阁后贤惠持家,莫负夫君疼爱……”
谆谆说教,显然是得了皇后的旨意。
贵女王孙尽皆应是。
孟初霁听得懵逼,撞了撞裴璟的腰际,压低嗓音问:“殿下,你每年都听吗?”
裴璟眼眸含笑:“嗯是,怎么了?”
孟初霁恍然大悟,几乎想拊掌,怪不得裴璟张口闭口就是绝不纳妾,原来是受了皇后的熏陶啊!
年年被这么洗脑,能不刻板迂腐遵从一夫一妻之制么?
孟初霁没忍住道:“母后是个厉害人啊!”
绥帝沉迷炼丹,皇后自己过得不幸福,所以把底下人狠狠教育一遍,别人教没教好是不知道,裴璟一定是教好了的。
假使嫁来的不是他,假使他姐身体康健长命百岁,嫁给了裴璟,必是福气绵延,幸福美满。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
裴璟听孟初霁那么说便笑了,孟初霁越想越可惜,怅然叹息,走在前头的皇后察觉异动,回眸扫向他们,眼神极其冷厉,孟初霁顷刻闭了嘴。
说实在的,他连他爹他娘都不怕,不知怎么的对皇后却是打从心里畏惧,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以前听他娘说,自古媳妇儿怕婆婆,还真是如此。
梅林又长又广,真要细细赏起来,怕是赏一天都赏不完,顾及着娇娇小姐们走得脚累,梅景赏了两刻钟就结束了,空地上早有人摆好了筵席。
长桌上还未摆上食物,金杯玉盏倒设好了,整齐悦目。
“坐吧!”
皇后落于主座,其他人自觉男女分坐,依着身份高低排列。
孟初霁自然和裴璟坐一起。
他这方为女席,阿娇是今晚赏梅宴的主角,位置被安排在皇后身边,按照身份来排,他身边该坐的是……上官婷!
孟初霁眼睛一亮,心里大喜,抬手就招上官婷过来,上官婷也正看向他,朝他温婉明媚的一笑,孟初霁只觉心都酥了半边,正欲回以一笑,余光陡地瞥到皇后身边的阿娇杏眸含水的瞪着他,充满愤怒和警告,顿时板起脸,作出对上官婷爱理不理的样子。
阿娇的脸色一点都没有变好看,她分明都看到他招手了,生气不已直咬下唇,在见到上官婷坐到孟初霁身边,孟初霁装模作样的用严肃态度跟上官婷说话,更是双手握起拳头快要气疯了。
然而,当她看到裴璟唤来别人插入到孟初霁和上官婷中间时,一下就笑了出来。
哈,不愧是她亲哥!
这回换孟初霁生气了,剜着裴璟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裴璟微微一笑,从善如流道:“清河虽是郡主,可锦王妃是勤王嫡妻,辈分上是大过清河的,理当排在清河前头。”
说着望向上官婷,笑意微敛,淡淡道:“是吧清河?”
上官婷容色难看,攥着帕子的手紧紧的骨节泛白,面上竟还能挤出一丝笑容,柔声赞同道:“表哥说得对。”
孟初霁怎么看都是裴璟小心眼针对上官婷,见上官婷柔弱可欺的样子更是不平,裴璟却不容他多看,眼神示意杵在一边不知所措的锦王妃上前,道:“静静,来,认识一下锦王妃。”
锦王妃受宠若惊,勤王势力不及上官婷之父镇南王一半大,她一向是个可有可无的王妃,而且勤王与镇南王八辈子打不着干系,她是算不得上官婷什么嫂子的,竟然侥幸入了裴璟的眼,被引荐给太子妃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