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暖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角,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每天晚上的两节自习课没有那么难熬了,甚至觉得趴在玻璃窗上休息的飞虫都变得有些可爱。
不那么让人烦躁了。
但下一秒,安暖就开始咬着笔尖看着面前的空白试卷发愁。记得以前老师常说,先写自己会做的题,不会做的最后再写,但这一跳吧….嗯,根本停不下来。
说实话,这两天老师讲的内容,安暖只听了半懂,但数学这门学科,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没有介于两者之间模棱两可的状态。
一节课过去,安暖只做了几道选择题和一道最简单的大题,她瞟了一眼肖逐,整张卷子都已经写满了。
“你上课不是在看漫画么?”
“假期我已经自学过了。”
“神经,”安暖不屑,“放着好好玩的时间不玩,用来学习,该学习的时候又在看漫画,我要夸你比老师还厉害么?”
肖逐侧头,教室的白炽灯有几分闪烁,光星跳跃在他的眉宇之间,眼眸瞬间蒙上一层晦暗的色泽。他没接上话,两人有些沉默。
安暖以为是自己说重了话,连忙再加了一句,“其实我真的是在夸你,夸你比老师还厉害呢。”
肖逐突兀地凑近了几分安暖,越过课桌隔线,安暖下意识地向后闪躲,垂下的右手倏地握紧,又慢慢打开,才意识到肖逐的本意。
他在看自己的试卷。
安暖在心里松了口气,还好他没注意到自己的反应。
“哪些不会?”
“都不会,空着的都不会。”
不会的这样理直气壮。
“写了的也是错的,”肖逐指了指那几道安暖算了半天的选择题,“就第一题是对的。”
“啊?”安暖凑过去看,“我还算了半天呢,”安暖指了指自己写的乱七八糟的草稿纸,“你看你看,早知道不算了,随便蒙一个了都比这强。”
“数学真不适合我。”安暖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日光灯的光星闪烁在眼睛里,她眯了眯眼,生了困意。
“坐直,”肖逐抬眼看了下周围的同学,思考了片刻,“跟我出来。”
安暖乖乖的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安静的走廊里。走廊的尽头有一小块空地,靠近洗手间的位置,肖逐将卷子放在横梁上,一只手压着。
借着透进来的月光和顶灯的闪烁,试卷上的题目依稀能看得清楚明了。肖逐弯着腰,从选择题的部分讲起。
肖逐的声音很轻,奇怪的是安暖全都能听得进去。
但听着听着,安暖就走了神。她看着肖逐的侧脸,目不转睛。
为什么轻易就对一个人产生莫名其妙的好感?还不是看脸。
安暖心想,自己真是肤浅啊,但这一瞬间,她竟然贪恋这种肤浅。肖逐在草稿纸上写字发出细碎的声响,风轻轻吹过,滑过银杏树的树梢,叶子缓缓飘落落在地上,两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竟像是一曲完美的乐章。
安暖在这一刻,爱上了这种声音。
“所以,a等于0,b等于-1,”肖逐侧头看着安暖,“听懂了吗?”
“小猪,”安暖叹了口气,“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你问。”肖逐点头。
“为什么你的睫毛这么长?”
“....”
肖逐有些恼,真不知道她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开玩笑的啦,其实我想问的不是这个啦。”安暖吐吐舌头,皱了皱眉头,“其实我想问的是,你刚刚是不是放屁了?”
“安暖!”
肖逐真生气了,转身要走。安暖压住险些被风吹走的试卷,跟上前去,“好啦,其实我知道,不是你放屁了,是因为我们在厕所门口。”
“快下课了,我要回家了。”肖逐不理她。
“你刚刚讲的我都听懂了。”
肖逐突兀地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那你说我刚刚讲了什么?”
“a等于0,b等于-1。”
“怎么得出来的?”
安暖笑了笑,用卷子挡住一半的脸,故作不好意思的说,“你是在请教我吗?”
“有病。”肖逐转身往教室方向去。
安暖没有跟上前去,借着走廊的灯光看了看肖逐写在草稿纸上的运算过程。一笔一划,遒劲有力,一目了然。为什么有的人连草稿都写得这么好看,安暖真是想不通。
周五的下午学校要求各班组织一场大扫除,这也是安暖被迫当上劳动委员后的第一次任务----合理分配劳动。
马上就是周末,班上同学都很兴奋。安暖站在讲台上,大喊了两声没人理她,都在各做各的事情,吵吵闹闹没一点安静的意思。
安暖平时性格虽然大大咧咧的,但站在讲台上面对这么多人,多多少少会有点紧张和压迫感。
“大家听我说。”安暖又喊了一句。
依旧没人应。
“安静。”嘈杂声中突兀地出现一声冷静的男声,大家纷纷闭上嘴投去目光,班上瞬间安静下来。
肖逐坐得笔直,环视了一圈,看向安暖,“听她说。”
班长到底是班长啊,厉害厉害。
大家都安静下来看着安暖,她却把刚刚想好的话忘得一干二净。气氛有些尴尬,她张了张口,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气氛又有些躁动不安。
“你把安排写黑板上吧。”肖逐说。
安暖赶紧照做。她转过身面对着黑板的那一刻,五官都拧巴在一起,暗暗嘲讽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