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做什么?回去!……见你就烦!”金大有挥手驱赶她。

徐音站着不动,“不急,热闹看完了我自会走……”

“琴姨娘,我说的对吗?”

汪思琴瞬间尴尬,很快又恢复如常道:“奶奶说的,并不全对……并非老夫人缺钱,每年祭祀家里把该化的都备齐了的,她在那世里的用度是不会缺的……想来,还是她挂念的地方缺钱罢!”

“她挂念哪儿?”

汪思琴欲言又止,眼梢却左右瞟,金大有看了明白,回过头来轰徐音。

“叫你回去你听不见!杵这儿等着打赏嗯?这里的事不与你相干!走走……”

凤仙沉不住气了,尖着喉咙诉道:“怎么就不与奶奶相干?之前这事都是先奶奶料理的,不就是昙花庵堂里要钱做功德,哪回不是她亲自叫人好生提了银子送去?”

金大有粗鲁道:“你懂个屁!敢在这里插嘴,宗管家,你来给我把她嘴打烂了算!”

宗管家提着灯笼慢吞吞说:“丫头不好,自然有内院妈妈去管,我一个老头子如何能做这种事?”

又对着徐音说:“大奶奶还是带回去自己管吧……今晚这事大爷不想麻烦你,不如就领情吧!”

徐音回头看房顶上的猫说:“凭一只半夜来偷吃的猫,它同老太太到底有什么关系?”

金大有怒道:“这也是你问的?你给我闭嘴!这不是普通的猫,这是……那个,它”

其实他也是将信将疑的,毕竟他是个阳气正旺的大男人,和内宅妇人的眼界观点不同,只是他过分思念死去的娘亲,而这一大家子人又都说这猫是老太太的寄灵之物,弄的他心里不上不下的,时而半推半就郑重其事,时而又觉得自己可笑!

徐音不疾不徐的说:“一只猫儿的寿命最多十年,老太太过世已经十七载,大爷可看清楚了每次来的都是这只?”

这话一出口,几人都看向房顶,宗管家其实也不相信,他站在最前头拎起灯笼细看。

“这黄猫都长得差不多,这只似乎胖了许多……老太太葬礼上的那只当时看着也有个五六岁了,若是真活到今儿个,也得二十好几了,怕是,没有这么长命的猫……”

汪思琴小提裙角从廊上走下来,“若是老夫人之灵暗中庇佑,它活得长也就不足为奇!”

金大有听得连连点头,“它不是寻常的猫儿,当然不受此限制!”

徐音气的直翻白眼!

大哥你长这么大个脑袋是用来干什么的?

“那请问,老夫人活着的时候和谁最亲?”

汪思琴目光如水粼粼,警觉的看着她,不敢轻易回答。

宗管家却捋了捋胡子说:“那自然是同老夫人的亲姊姊,显庆候夫人感情最好!只可惜……去年腊月里也走了!”

说着低头拭泪。

徐音长舒一口气莞尔一笑。

“那么,老夫人之灵竟宁愿保佑一只猫儿,也不保佑自己最亲近的姊妹么?”

金大有一愣,汪思琴也跟着一愣。

这话问的,谁敢说是?

这不就变相的说老夫人做事亲疏不分,贵贱颠倒?

但此刻决不能落下风,汪思琴略加思索才说:“兴许是,老夫人走了十几年了,姊妹情深,太过于思念显庆候夫人之故……”

徐音做出个夸张的不寒而栗的表情。

“唉哟那可不得了!那凡是家里走了的人最疼的那个人可都要倒霉了!……她挂念谁谁就活不长,最疼你的人倒成了你的索命鬼!她寂寞了,你就得下去陪她,还不如一只野地的猫!……啧啧啧,老夫人生前那么慈爱尊重,怎么可能做出这样荒唐无理的选择?”

“我不信!”

宗管家和金大有面面相觑,这几句话说的像春笋剥壳子,由里到外清清楚楚的,找不着什么明显漏洞,无法反驳。

这么一来,在金家流传了这么多年的说法倒有几分经不起推敲了!

金大有摩挲着手指看向汪思琴。

“大爷!”她走近他泪光楚楚。

“当年老夫人去世后在昙花庵里停灵,这才格外流连,想必,就是那时结下的缘吧!”

徐音也走上前继续拆穿她:“老夫人身前最乐善好施,每年往郊外的育婴堂送衣裳和粥银,少说也有二三十年的交情,停灵昙花庵不过四十九天,怎么就心心念念担忧昙花庵做功德缺钱,而不顾育婴堂拿不出钱重建被雷火烧掉的屋子?”

宗管家大惊道:“育婴堂被雷火劈了?什么时候的事?”

徐音点头。

“我来金家前几天的事,听我爹说的,还烧死了一个老嬷嬷和一个聋哑孩子!”

宗管家立刻合掌默念阿弥陀佛。

“如此想来,若这次猫儿现身真是因为老夫人有事托告,也必定是为了育婴堂,而绝非什么昙花庵!”

说完,殷切的看着金大有。

听几人打完嘴皮子仗,他两眼无神低眉耷耳的,耐性早就磨光了!

“管它什么昙花庵育婴堂的,宗管家想往哪儿就往哪儿送,甭问我!哎这猫……”

抬头才发现,猫儿也不知溜到哪儿去了。

“……”

“既然它都走了,那就散了吧!”

“大爷”汪思琴本想拦着他,金大有喳了一下舌皱眉,这是他极不耐烦的表现了。

这人简直没有一点耐心,徐音已经发现,其实要想说服他并不困难,只要把他绕进话里就行,编个故事说得圆融一点,他根本懒得仔细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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