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姒带着点心到城里溜达了一趟。一圈打听下来,很多人都听说过阴阳山无极台撒豆成兵的故事。
季牧之脱下汗涔涔的衣衫,把疲惫的身体泡进浴桶的温水中。
“莫非你想去一趟?”
宁姒坐在外面喝茶,两人之间就只隔了一道屏风。“我打听过了,阴阳山正处于晋卫边境上。百来里的路程,三五几天就能回来。”
她也不想在这么不合适的时候过来跟他谈这个,可他实在是太忙了,除此之外她根本找不到更好的时间能坐下来跟他聊这事儿。
见季牧之不说话,她有点着急了。“虽然只是传说,可是你看,咱们经历了多少传说中的事儿,都不是空穴来风。”
季牧之淡淡嗯了一声,并没有给出明确的态度。
“我知道你事儿多,所以我也没想要你同我一起去,就我和阿吉。轻装从简,没两天就回来了,不会耽误你率军西移。”
说完,宁姒竖起耳朵听季牧之的回应,结果听到一句“你进来。”
“呃……这不合适吧?”
耳根子瞬间一红,满面娇羞,身体却很诚实的放下杯子朝屏风后走去。
“我进来咯?”
绕过屏风一看,季牧之坐在浴桶里,手臂搭在捅沿上,没有丝毫香艳的成分。
“到我背后来。”
宁姒依言绕到他背后,顿时被吓了一跳。
季牧之的背上爬着好几条蜈蚣一样的伤疤。都是有年头的旧伤,泛着和皮肤明显不同的白,让人无法想象当时伤口得有多么触目惊心。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很粗的淤青,与脊梁骨平行。
季牧之反手往后摸:“我这儿有点疼。”
“青了。我去给你拿点活血散瘀的药擦一擦。”
她猜到这淤青是怎么来的了。跟无命抢画的时候,他被无命的拳风逼退撞到树上。
真是傻子,这都好几天了,现在才说疼。
宁姒很快取来了药酒,季牧之已经沐浴完毕,半披衣衫敞着胸口坐在桌前等她。
男人的身材堪称完美,挺拔如松,无声散发着力量的魅力。
宁姒羞得想落荒而逃。
“拿来了?”季牧之把衣裳往下褪,“那就麻烦你了。”
阿吉找宁姒有事,发现阿习在窗边鬼鬼祟祟探头探脑。
“你在……”
“嘘嘘嘘。”阿习转身干脆利落的捂住她的嘴巴将她脱离。
“我找宁姒有事儿。”阿吉含糊不清的说。
“天大的事儿也得过会儿再来。”还有什么事能比殿下的幸福更重要?
……
暮这里来了客人。
来人是夙徒院的首座长老绝念,绝尘的师兄,甲明的师父。
这是个有点胖的老头儿,须发皆白。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窄窄的缝儿,颧骨上的肉往外鼓,很有喜感,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和蔼可亲好相处。
暮却知道,这只是假象。
没点手段的人,怎么可能当上首座长老?
暮亲自为绝念斟茶,并让身边的人全部退下。“长老是为绝尘长老被害一事出山的吧?”
“娘娘也知道我那师弟的事?”
“长老说笑了。我若连这点信息都掌握不到,又如何替贵院寻找天选之子?”
绝念端起茶抿了一口,笑道:“我还以为娘娘忘记这回事了呢。自离开夙徒院之后,娘娘除了去了一趟拾源县,就一直待在这山庄修身养性。于战火之下乱中取静,实在让我等凡夫俗子好生佩服啊。”
“看来长老对我的行踪也掌握得很清楚嘛。”暮语气如常,看不出丝毫被冒犯的不悦。
“让娘娘见笑了,夙徒院别的没有,倒是有几个能使口的小崽子。可惜啊,没一个是有福的,都不是上神指定的人。”
绝念摇头叹气,好不惋惜。
“我听说贵院正在筹备大选,不知道这选的,是什么人?”
“当然是下任院主了。若是一直找不到天选之子,夙徒院也需要选出一个人来领导我们呀。”
绝念把眼睛睁大了些,却不知道他的目光在看何处。
就像……不拿正眼看人的轻蔑。
这老头儿肯定知道夙徒院有太昊公庇护,才敢这么有恃无恐。
“长老的意思是,不需要我再帮忙寻找天选之子了?”
“大选只是以备不时之需,以天选之子为首才是夙徒院上千年的传承。不到万不得已,规矩不能破。”绝念答非所问。
暮若有所思的点头:“长老今日来此为何,不妨直言。”
绝念起身冲她施了一礼:“若无要事,小老儿也不敢扰了娘娘清净。”
暮微微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先前娘娘表示,能为我夙徒院寻得天选之子,作为交换,夙徒院调拨半数门徒,供娘娘差遣。娘娘心系卫高氏伟业,将我院门徒悉数分散至各军营,以助东征,此举高义,让小老儿万分佩服。”
暮面色渐沉:“都是明白人,又何必搞这么多弯弯绕绕?你是不是想说,东征步伐止于此,久无进展,所以想把人都召回去?”
“娘娘明鉴。”绝念再施一礼,就坡下驴,“大选在即,夙徒院弟子不该有一人缺席。”
“嗯,在理。”暮用镊子夹开沸水壶上的盖子,再抬手请他落座。“长老这便去吧,若有需要我相助之处,叫人传句话便可。”
“多谢娘娘体恤。”
要说的话都说完了,绝念很快起身告辞。
阿庆进来收拾杯盏,暮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