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无穷无尽的梦,梦里面他是国士无双的长将军,征战沙场,他是所向披靡的战神,文韬武略,他是太子的左膀右臂。
梦里局势明了,北亲王府在他的带领下欣欣向荣。
他没了母亲,没了祖父,没了父亲,可是他还是一路朝着上面走去。
在天子的身旁,是他的座位,他是长四爷,他是朝廷内外都惧怕的战神。
这世间若真的有神,便是他了。
可是他不幸福,说不清多久之前,他开始恋慕一个身影,那个小娘子从黄发垂髫时候的天真浪漫,到了后来及笄后亭亭玉立的美丽。从刚嫁人时候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到后来嫁人之后的宜其室家温柔风雅。
从断绝天下大势的果敢利落到屈居后宅的温柔敦顺,从面对瘟疫灾难的不惊不惧,到后来临死之时的绝地反击。
她从前到后都在他的心底住下,只是可惜,她从来都不属于他。
这时间最大的疼痛是什么?
是母亲分娩时的疼痛,还是万箭穿心而死?
不,是他亲眼见到她死在他面前。
她死了。
他一把火燃烧了宫城,为她点燃了一场白日焰火。
可是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好后悔。
他爱她。
晚了。
长四郎躺在象牙白的古木床上,盯着上面镶嵌着夜明珠的殿顶发呆,好像是在回忆着一直沉睡的梦里的光怪陆离,也好像只是单纯的不知道此时是什么时期。
侍女羡鱼把自己扶起来的时候,又告诉自己错了赏荷六月天的喜庆,还有什么宴会的热闹都一并错过了。侍女喋喋不休的说了很多,到最后,他总算明白了,大抵上是沉睡的时间太长,以至于错过了很多美好事物,心里有点疼。
但是全然没有他心底被生生挖掉的那一块感到难受。
鱼贯而入的太医院的院士们,民间的名医们,各府的管家们进来之后发现此时的长四郎已经能够靠在床上了,实际上完全是力大无穷的羡鱼给他拔起来按在那的,但是和以往一贯的fēng_liú倜傥不同,此时的他看上去好像和七年前在京中混世大魔王的第一纨绔模样更加相似。
南九咽了一口口水。
他曾经听大郎君说过,有些人好像是天生到人间来享受一次富贵云烟的,彼时他以为是讲自己的。
可是此时看着这床上的少年,容光烨然若神人,散漫的阳光带来几分云卷云舒的惬意。
如同春花秋月,明眸皓齿,没有笑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幅静态的画,笑开来的时候,色如春晓之花,好似人间一场盛大的烟火,举手投足间俱是贵族的fēng_liú写意,他几乎是与此同时,想到了自家的二娘子,连忙打起精神瞧着这位牵动无数人心的长家四郎。
长家四郎,这是什么身份?
这得要从长家四郎还没出生的时候算起。
长家四郎还没出生的开始,今上就对这个侄孙儿思念的紧,又是想要赏赐封地,又要给他爵位,被北亲王府无情拒绝后,就说倘若阿特还不生儿子,朕当是要催一催,很显然没有催成功。
北亲王世子原本是有三个儿子,可是死了两个,到最后只有长禹一个,长禹刚出生被今上和皇后招进了皇宫,是真心当孙子养的,太子的长子长臻和长禹的名字都是照着族谱取得。
长家四郎说实话得到的是得天独厚的宠爱,又因为生得颜色极好,没有哪家贵人不喜欢。
可惜北亲王世子七年前非要抢着孙子回到江南国子监。
今上痛心疾首,也没办法。
好不容易来趟江州,住在行宫,自然要好生瞧瞧这侄孙儿。
谁知道一来就病了,还不把所有带过来的御医一提儿踢了过去。
“若治不好,你们就陪葬。”
长四郎当年在京城是混世魔王,江州七年却到了国士无双的地步!
他向来都是温和如玉的样子,如今躺在这儿摩挲着下巴倒是看上去是有着几份纨绔气息。
“临渊呢?”
他看了一眼羡鱼,羡鱼立刻出去找临渊了。临渊一来,不用长四郎开口,就知道他是想要做什么的。当下挥挥手就把旁边的这些看望的人群都给赶走了。
“我家郎君年纪轻轻fēng_liú倜傥,身体更是倍儿棒,你们这些庸医,自己去管家那里,每人领走一百两白银,自己回去吧!”
临渊笑嘻嘻的摇了摇手。
然后又一本正经的说道。
“回头见嘞,不送了。”
南九走在后面,又回头瞅了一眼,虽然躺在美人榻上的那人没有看向自己,但是很显然他觉得脊背凉丝丝的。
“这位小哥,你且慢走。”
羡鱼气势汹汹上来,一把捞住了南九的胳膊。
南九惊了。“非礼勿视,非礼勿动。姑娘,男女授受不亲呐!”
“小气家家的,我就想问你一件事。”
羡鱼不情不愿的放下了手,眼前这小厮生的貌美,比自家哥哥要好看得多。
“你问吧。”
南九甩了甩袖子,好歹fēng_liú南九是有大度之心的。
“你是南园的小厮对吧。”
羡鱼眨了眨眼睛,那天她被挑选进去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位年纪轻轻的管事,他很明显应该不是寻常的小厮,否则也不会这么简单的就入了北亲王府来探望四爷。
“是啊。”
南九扭身就要走。
“你等等,我还没问你问题呢?”
羡鱼一把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