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鸿也不理他,转头盘问那些被抓起来的台勇。这帮人在水牢里关了几天,早已是人不人鬼不鬼,全无了当初的硬气。严鸿一问,便纷纷承认,有的哀求饶命,有的乞求给个痛快。倒是省了不少力气。
严鸿命人将他们先行押回水牢,仔细把守,这才道:“水牢这东西,未必一定是坏,不过看用在谁身上而已。像这杀官造反的逆贼,请他们尝尝水牢滋味,倒也不错。可一般的佃户,若是欠了租子,少了利息,你就拿这苦刑折磨他,就算把租子逼出来了,岂不结下大怨?要一个弄不好再搞出人命,就算官府不追问,您老人家偌大年纪,何不给自己多积些福?列位员外也是一样,你们家中不要告诉我便没有什么牢房,我不是地方官,无意追究此事,只是希望,适可而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什么事别做绝了,也好大家回头见面。”
严鸿自家虽然是富贵公子,穿越前却是底层钓丝。那为富不仁,官商勾结,欺压贫苦的事儿,也听说多了。他自无意扭转这乾坤之道,不过好歹,把贫富矛盾控制在一定范围之类,其实对于国家,对于每个人都是有好处的。
耿墩儒及另几个员外不住点头道:“大老爷说的是,大老爷说的是。”
严鸿接着又带人盘点了一番耿少泉的家产。只见原属耿少泉的房产都已贴了封条,库房外面有专人巡逻,门上锁链足有拇指粗细,用铜锁锁牢。
打开门看时,这耿少泉做了多年盗魁,还真有些家底。家中铜钱有大约五十多万,白银现银加银票能凑出四千多两,除此以外,上好籼米就有几百石,至于粳米、糙米就更多,又有约五百石白花花的食盐。另外就是些刀枪兵器,布匹绸缎等等,不一而足。另外是些金银首饰,珠宝珍玩,有不少是妇人物品,想必都是耿少泉的妻妾所用,如今也都被充了公。另有些犀角、象牙、翡翠、沙金,则是播州杨家用来交易食盐的货款,也被悉数收缴。
这一次抄耿家,收获不小,总和起来,得了过万的银子,这还不算他名下的土地及店铺。严鸿暗想:看来还是小看了耿贼的财势,当真是头大大的肥猪,等回头把田产、店铺变卖出去,有了这笔财富,戚元敬那边的犒劳,应该不成问题了。虽则相对当前的严鸿来说,自个手中现银都是几十万,耿少泉不过是个小头,但这绝对数字还是不小。能抄这么一笔,犒赏的资源更加丰富,当然不是坏事。
这件事处理完,严鸿心头石头落了一多半,至于那些田产纠纷,人命官司,三言五语可说不明白。这里涉及的是各方面的利益纠葛和二次分配,每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不是着急的事。严鸿这会儿自己也有些饿了,便又回到房中,在首席坐下。
耿墩儒急忙吩咐排摆酒席,亲自为钦差斟酒布菜。只盼着钦差高抬贵手,饶过自己耿家这一遭。严鸿道:“黄安耿夫子,乃是国朝中丞,一等清贵人物,你们既是他的同族,这面子我不能不卖,只是这几位都有天大的冤枉,这事也不好这么过去。依我看啊,乡里乡亲,还是要和睦为上。牙齿碰舌头,也不是什么大事,一味恃勇斗狠,终究难以长久。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