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鸿又把王霆等四人叫过来,吩咐了几句,接着便带了王霆、刘连、云初起、严峰、严复、夏紫苏、石进孝、汪柏及二十名锦衣卫下船,其余人依令行事。
严鸿等人下了船,只见对面码头上盛装齐集,彩旗飘飘,有两个为头的洋人,带领着百名洋兵,列队前来迎接。那些洋兵,个个头戴高顶盔,身穿切口装、长筒靴,手持火绳枪,腰挎西洋剑。身材健硕,体格魁梧,精神抖擞,与一般明军大不相同。葡萄牙人有些属于伊比利亚人,身高与明朝人差相仿佛,肤色略白,黑发棕目,看上去外貌特征并不怎么稀罕。有的则又混合了日耳曼人血统,高鼻深目,金发碧眼。更有几个黑人,肤色如炭头一般,直分不出五官七窍,甚是惹眼。
闫东来前世在帝都,黑哥们也不是没见过,根本没当一回事,只是纳闷这葡萄牙居然还有黑哥们当兵?可他的随员中,汪柏固然是久与葡萄牙人往来,见怪不怪,夏紫苏、石进孝及那些锦衣护卫可是没见过这阵仗。夏紫苏初见这洋兵人数众多,手拿火器,虽然没点火绳,看着不像有恶意,也不敢放松警惕。待等离的近了,看到那些黑人,不由大吃了一惊,心中暗想:这佛夷果然不是善类,怎么连妖魔罗刹,都成了对方的军卒。也不知他们到底怕不怕凡铁削砍。
想到此,夏紫苏又偷眼观看周围的人,只见众锦衣纷纷面色严峻如临大敌,唯有严鸿神情自若,满不在乎的模样,只是略有一丝好奇地打量着。夏紫苏不禁想到:这人倒是当真胆大,见了恶鬼妖魔,居然丝毫没有畏惧之意。倒有些泰山崩于前而不乱的气魄。
严鸿只见一个身材高大,身穿军服的年轻人,与一个身材滚圆。手持手杖的中年人,并排居于前。一时倒判断不出这哥俩谁为首领。在这两人身后,还有个汉人随行,多半是通译之属。
两边离开大约十余步,那中年人佛郎机人行了个礼,高声道:“鄙人,莱奥内尔.德.索萨男爵,在这里恭敬地迎接尊贵的天使阁下。祝福伟大的大明皇帝身体健康。永享安康。”开口居然是一口流利的官话,虽然腔调有点怪异,但也称的起字正腔圆。
汪柏在旁忙介绍道:“钦差大老爷,这位便是佛郎机的索萨指挥官。壕境佛夷的首领。”
索萨见严鸿身着的斗牛服,心里已经暗自泛起了嘀咕:汪柏说来的是个贵族,可我看来不但是贵族,多半还是皇族,否则他的身上怎么会穿绣有龙的衣服?在大明。这可是皇帝的象征,难道来的是一位大明的王子?如果是这样,自己修建的馆驿是不是太过简陋,准备的宴会规格是不是太低?真该死,到现在自己也没找到合适的姑娘。来为钦差侍寝。如果这位王子因此发怒,那自己的一切努力就全白费了。
严鸿见那年轻的军官对自己不理不睬,脸上神色颇为不屑,冷笑一声,问道:“那边上这个仰着脖子的佛夷,又是何人?”
汪柏还未开口,索萨见严鸿面带不快,急忙前行半步,介绍道:“尊敬的天使大人,这位是佩德罗.德.瓦斯孔塞洛斯.伊.阿尔布克尔克船长,他也是一位贵族。只是他刚来到这里,对于大明的语言和礼节并不掌握,而非有意冒犯,还万望谅解。”
严鸿向石进孝伸手,接过圣旨,高喊道:“圣旨到!壕境佛夷接旨!”
这些葡萄牙人不是大明百姓,不会听到圣旨就跪倒,即使索萨,也只是一躬为礼而已。汪柏事先也交过底,说这些人不明礼仪,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严鸿也不追究这失仪之事,只是径直宣读圣旨。
他展开宣读的,是嘉靖天子颁给严鸿的中旨,不过在葡萄牙土鳖那,自然是无从分辨中旨与圣旨的差异。第一份圣旨内容,是准严鸿调动东南诸省兵马、钱粮、火器,相机勘平壕境佛夷。佛夷若敢顽抗,则大军齐集,尽数剿灭。诸路文武闻旨,须得遵从军令,不得有违。
听到这份圣旨,不独汪柏,索萨的神情也是接连几变。他身后那翻译也把圣旨内容翻译给了佩德罗。佩德罗听的性发,身上没带火枪,便把手移向了剑柄,准备一声令下,先把这个狂妄无礼的使者抓起来再说。
夏紫苏听得这份圣旨,倒没啥意外。她本来就受禁海派观点影响,虽然后来被严鸿说服支持开海,但总觉得西洋夷人不可信,多是妖魔鬼怪,宣抚只是权宜之计,多半还是要以剿为主。所以听到这份圣旨,倒觉得颇合心意。她久走江湖,眼见对方神色不善,预料多半要翻脸,当下便暗自运功,准备动手。只是自己这边人数远比夷人为少,待会动起手来,惟有擒贼擒王,先拿住那几个首领,或是保着严鸿杀透重围返回封舟。
她心中也暗自佩服:这小奸贼虽然人很讨厌,但方才抢占佛夷战船,此刻当面宣旨斥夷,真是大扬我天朝威风。若不是他早已婚配,师妹便嫁了他也算不枉。观他行事,小处猥琐,大处却颇为持正。他日杀严家报仇雪恨时,倒要晓谕同道,决不能误伤了他的性命。
汪柏不想严鸿口口声声支持开海,怎么念了这么一份圣旨。自己明明已经在船上送了一份厚礼了,怎么严钦差收礼不办事。急的他七情上脸,又不敢阻拦,见索萨指挥官也变了脸色,心知不妙。尤其又在对方地盘上,心里更是没底。虽然严鸿已经抢下了葡萄牙的战船,占领了港口,但这壕境的佛夷兵马上千,就算不靠海军,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