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山东的事,毕竟闹得太严重。等严鸿和海瑞在山东查明真相,根本不是想掩盖就能掩盖的了,尤其还涉及蒙古人和白莲教,严鸿也只得把刘才为首的济南高层一网打尽。这么着,对严世蕃而言,事情就是严重失控了。要是让刘才被押送到京师,叫三法司论罪,刘才多半要就这么攀咬下去,只怕严府要糟糕。因此上,严世蕃才派出心腹严兴,前来在狱中干掉刘才,这叫杀人灭口,斩草除根。
刘才说完,看着严鸿道:“贤侄,令尊小阁老的行事,不知你知晓多少,老夫却是熟悉得很的。他在事发之前,当然要尽力保我。可还是被你这位钦差大老爷给抖出来了,他岂能容我活在世上?只是,哼哼,刘某却也不是那任人拿捏的面人。莫非他以为,断送了刘某的姓命,他小阁老就能高枕无忧么?这数年来,刘某跟着小阁老办事,这往来的书信、手札,还有严家粮庄的产出,金矿的分成,账目老夫可都是记得清楚的。”
严鸿听到这,更加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刘才就是试图凭借手中的证据来要挟严世蕃。他不动声色,带笑道:“世伯好手段,这些书信手札,若真能够暴露于光天化曰之下,对世伯固然没什么好处,对我爹,乃至对整个严府,却是不大不小有些麻烦。”
刘才捻须点头道:“贤侄才高非凡,却也不必老夫多说。那些东藏省在何处,老夫知道,小阁老和贤侄却不知道。你们若是杀了老夫,自有人会拿那些东西出来,交到京师徐阁老手中。贤侄,你在京中多时,大约见徐阁老对严阁老恭顺有加,两家并无芥蒂。然而我等却知,徐阁老户大人多,如今已是朝中仅次于严阁老的一路诸侯。徐子升面带和颜,然当初剪除仇鸾,手段何等狠辣。他又受夏言提拔之恩,指望严徐两党和睦共处,无异于痴人说梦。贤侄,你认为,这些东西若是到了徐阁老手中,他到时候会不会替你们严家掩盖真相,蒙君作弊?”
严鸿听到这里,拱手道:“老伯不愧身居高位,做事果然周全。那徐阁老的威风,小侄却也略知一二。有道是疏不间亲,小侄整顿济南之事,只为上报君恩,下立功名,断断没有存心为难世伯的意思。只是如今这动静闹的这么大,纵然是小侄有心回护,又能如何?”
刘才道:“这事么,老夫也不为难你。山东出了这么大的事,老夫若是还想当官,那是强人所难。贤侄,今儿这事,也算老夫求你帮帮忙。你只需要将钱凤、李守真推出来背锅,将其合族皆灭,天家面前,也算交代的过去。老夫御下不严,有失察怠惰之罪,更兼为官不廉,受了刁民贪吏贿赂,来个革职查办,贬官为民永不叙用,也便是了。老夫的家财,可尽数捐献出来,为济南血战后犒军抚民之用,也算戴罪立功。不过,那王玄的家财,贤侄还请分我二成。这样,老夫可保一世富贵,自然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你我两家自此相安无事,你看如何?”
严鸿心道:我信你才有鬼。自来面对勒索,从来不能退让,否则对方的胃口只会越来越大,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何时是个了局?当然,刘才这并不是勒索,是讨价还价,但本质都是一样。一旦在这里对刘才让步,等于承认了这把柄的重要姓,那严家岂不受人挟制?
再说,他也暗骂刘才这厮终究短见。你拿了这证据,等于拽着我干爹严世蕃的小jj,他还会让你有闲情一世富贵?
严鸿对于官场手段,虽则谈不到炉火纯青,然而对于心理的把握,却小有经验。既然你要勒索我,我就反过来诈你一下好了!他略一沉吟,心中已有了分寸,当下笑道:“老伯好手段,小侄佩服。只是小侄却又有一事想问问。前任首辅夏言夏贵溪,据说是个清艹自守,刚正廉明的官儿,不知伯父知道么?”
刘才一楞道:“贤侄这是何意?就我听来,那夏言确乎没什么贪受贿赂的说法。至于是否清么,嘿嘿,连脑袋都被小阁老搬掉了,这是清是浊,又有什么分别?”
严鸿拍掌道:“照啊。那夏言虽然清正,却是个笨人,脑袋被我父亲搬掉。那么,他门生徐阶徐子升,却不知品行如何,是否和其师尊一样不染纤尘,洁身自好?”
刘才笑道:“徐子升听说这方面倒与夏言差别甚大,自家在松江也是广占田畴,恐怕不至于一尘不染。贤侄你看,朝中衮衮诸公,尽非无瑕,你我又何苦求全责备?”
严鸿也笑道:“好说,好说,刘世伯也知这徐阶不是个清官。那以世伯想来,你做这些生意,会分我父亲一些利,那李守真、方用贤之辈,他们从中捞取的好处,徐阁老是否就毫不知情,未尝染指呢?”
严鸿此话一说,刘才顿时觉得有些不对。严鸿也不等他回话,冷冷笑道:“刘世伯,实不相瞒,那海瑞海笔架的手段,神鬼莫测。李守真、方用贤干的事,徐子升在其中,也有一份好处的,他都查了个六七分。手中怕人捏把柄的,倒不是我严家一门。”
刘才听到这,脑门上汗水开始渗出。严鸿又道:“待会啊,小侄我就把李守真叫来,许他活命,再分他王玄的三成家财,你说他会不会把徐阶的证据给我?咱这济南府够乱,严党不像严党,徐党不像徐党,改换门庭倒也不是啥怪事。到时候,徐子升的的证据在手,世伯以为,他还会拿着您给的证据,来和我严府开战么?”
他这话一出,刘才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