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童行个礼退下。等奚童离去后,严世蕃道:“父亲,此事非是孩儿不依不饶,只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鹄儿胆子再大也不敢编这样的谎,再说以他的心机见识,也未必编的出这么圆的话啊。此事宁信其有,不可不防!”
严嵩摇头道:“东楼,不是为父说你。这朝中争斗,自然唯稳唯狠。可你对自家人也这般处处算计,却如何让人上下同心?”
严世蕃道:“父亲,若说此话,孩儿更是起疑。你可知那刺客莫怀古的独生儿子莫兴祖,被天子赐与我严府为奴。今曰一送到府中,鸿儿立刻把他带去,好吃好喝供着,还专门安置在书房里。更别说今晚上,鸿儿去教坊司,专门接了莫怀古的家眷出来。他这般做,意欲何为?我恐怕,这孩子与咱们不是一条心啊。”
严嵩道:“鸿儿处事,近来大有分寸。他在刺客前舍命保护你娘,对严府忠心可鉴,若当外人,甚至说有恩德也未尝不可。而昨夜议论处置,他的见地也颇有章法。此番对莫家那几人,鸿儿想必也有他的想法。你既有怀疑,那自然也要解释。我方才已让严年去叫鸿儿过来,有话当面一问便知,却不必胡乱猜测相疑。如今朝堂之上,外似平和,内蕴玄机,不知有几路神仙呼风唤雨。当此时,老夫可不希望咱们严家自己内部乱了阵脚。若真是自己人斗起来,恐怕就真要为外敌有机可趁了。”
严世蕃不敢与父亲再做争论,只能恨恨的在一旁叹息,暗自咬牙不语。过了片刻,只听外面有人朗声道:“老太爷,老爷,大少爷前来拜见。”
严世蕃道:“进来便是。”
书房门推开,严鸿进得房来,先自磕头为祖父、父亲行礼。
行完礼,严世蕃却不肯让他起来,而是冷声问道:“鸿儿,黄昏时当着你祖父与为父的面,你不是说,今天与好友约好了,要吃酒压惊么?怎么,你这酒,吃到教坊司去了?好友去吃吃花酒也无妨,怎么你好象还多带了几个人回来?难不成,是有相好的姑娘,要赎出来做妾?此事也没什么打紧,但你既有此意,好歹也要先让祖父祖母和为父知道啊。”
严鸿听严世蕃阴阳怪气这么一番,心中暗骂,你能不能别这么酸?但毕竟是对着爹,他急忙说道:“祖父、父亲大人容禀。孩儿确实是约了朋友在教坊司,也确实从里面赎了几个人出来。不过,接出来的可不是什么相好的姑娘,而是莫怀古的妻妾女儿。”
严世蕃本以为,这么当口棒喝,严鸿必然要东拉西扯抵赖一番。虽然抵赖无效,但以这竖子往曰的脾姓,指望着油腔滑调地躲一刻算一刻也是有的。
不想,这回严鸿竟然如此痛快的直接承认了,当下冷声道:“你小子倒也算敢作敢当啊,越发出息起来了。这莫怀古刺杀你祖父,险些得手,那是我严家一等一的仇敌。你倒会做好人,去教坊司把他的妻妾女儿赎出来,还把他儿子好吃好喝的供着。怎么,莫非那雪艳娘,长得真是这般艳丽动人,让严府大少爷大发慈悲,反要帮仇敌养着妻儿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