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罹烬还沉沉睡着,上官辰就奉命拿着一串钥匙把他给拖醒了,也不管罹烬的烦躁不耐,硬生生把人给拽了出去。客栈外一行人早已准备妥当,见二人出来,当即御剑朝山门的方向掠去。
罹烬在山门前看着眼前这条长长的石阶,目光渐渐暗淡,随即怔忡出神,脚步也不自觉地缓下,最后停住了。
上官辰一直跟在他身后,见他这副样子,突然出声:“你怎么又不走了?看你这个样子好像很害怕进去?”
罹烬被这一声唤回了神,侧目看了他一眼,若无其事的继续迈步蹬阶,并没有搭话。
上官辰也不恼,追上去道:“你也不用担心,我师父虽然脾气冷了点,但是绝不会草菅人命的。她若是想伤你早在江阴就动手了,更不会带你回来。你来这里总好过被萧宗主带走,你不知道,那个萧宗主最恨魔道妖人了,落到他手里的魔道中人没一个有好下场的,那手段……”说着打了个哆嗦“残忍的很啊!”
“你这副身板,绝对撑不过一天就被他折磨死了!所以你还是庆幸被我师父带回来吧!”
话音落下,罹烬突然顿足,侧首问他:“他当真还是如此恨意难消吗?”他的声音很低,不知是在问上官辰还是在问他自己。
上官辰不太理解他口中的“还是”是什么意思,说的好像他很久之前就知道似的,可他的年龄分明也不大啊。就当作他是妄自尊大,胡言乱语了,也不跟他计较,敷衍着点了点头:“是啊。”
就在他刚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上官凛自后面打了他脑袋一下,训斥道:“又在这胡说些什么呢?还不赶快走。”说着看了罹烬一眼,低声道:“你怎么能跟他亲近呢,知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离他远点。”
上官辰不服:“什么身份?上官羽吗?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不信!就像那些人说的,就算他真的重生了也绝对不会像他这样轻浮无状,而且上官羽身姿矫健,修为高深,怎么可能像他这么弱,一下就被打出窗外了,这未免太侮辱人了。再说,他还在御香楼帮过我呢,我总不能也和你们一样对他防备疏离吧,总该照顾一下他。”
上官凛听完更火大:“你还好意思说御香楼,你平白无故的怎么跑到那种地方去了?你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一会儿回去了看师父怎么盘问你。”
上官辰急道:“我那是去查找魔物的。”
上官凛道:“这些话留着跟师父说吧,要是过不了师父那关,看她怎么罚你,到时候看你还有没有心思管别人的闲事。”说完就拉着上官辰快步离开了。
“唉唉唉……慢点……慢点……疼疼疼!……”
罹烬看着上官辰一步三回头的样子,不在意的笑了一声,继续上石阶。
穿过层层木亭水榭,行过重重凌幔阁楼,后面就是各个庭院,是上官府的居住之所。
自叶迢华掌管门楣以来,上官家的居院就再没住过外人,就算是有同道前来议事,她也绝不准他们踏入这里一步,至于原因更是无人知晓。因为这做法太过失礼了,其他家族也多有不满,为这事没少诟病她不识礼数,但她却一直恍若不知,依旧坚持不变。
如今居院来了二十年来第一个外人,弟子们全都好奇兴奋了起来,都伸着脖子等着看宗主要如何安置他。
上官凛请示道:“师父,这个人要安排在哪里?”
叶迢华默然片刻,道:“棠苑。”
上官凛:“……啊?!”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弟子都倒吸了口冷气。
棠苑是师父的居所啊!
不止那些弟子,罹烬也蓦地身体一震,不过动作被他刻意压制住了,外人几乎看不出来。
没等上官凛开口确认,叶迢华就自顾自的先行离开了。于是他只好压下满腹不解,心虚的带罹烬往棠苑走。
罹烬站在满园海棠前,眼神复杂的凝着一片花海,原本向来邪气莫测的眼神此时竟然有几分平静认真,而平静后面又涌动着抑制不住的抵抗,躲避。他的手在身侧握起,微微抖动着,迟迟不肯进去。
“你不敢进?”
叶迢华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似乎已经看了很久,此时正用一种挑衅的目光看着他。
她走到他身边,附在他的耳畔,眼睛直视着他,低声道:“你为什么不敢进?还是说,你知道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她的眼神很犀利,带着洞察一切的光芒,似乎她已经看到了他的内心。罹烬面对她这样的目光并没有丝毫慌乱,也同样坦然的看着她,两道目光交缠在一起,像是在无声的对峙。
片刻后,罹烬微微一笑,闲庭信步般的迈了进去,怡然自得的走在海棠花枝下,衬着他那一身猎猎红袍,苑中春色似乎更浓了些。
叶迢华看着他的背影,目光渐渐暗了下去,怔了片刻,直到人影消失了才跟进去。
罹烬的房间在主屋旁边,是叶迢华的隔壁,这是叶迢华安排的。想来她是觉得这样更方便看着自己吧。
他也因此沾了光,迎窗而立恰好能看见苑中最繁盛的海棠花,池塘中的绿叶粉荷在此处看也是最好的角度。可他却似乎不太喜欢这些,才看了一会儿就把窗关上了。外面一派暖阳花海,清香满园,他却只呆在房间里,一步都不曾踏出。
就这样一直到晚上,他都没有任何动静,叶迢华也没再来烦他。
在房间里翻翻看看了好一会儿,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