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整夜,这世间银装素裹一片。
雪终于停了,冬日的阳光撒了下来,万千的寒梅衬着大雪盛放,梅花朵朵,这娇艳的花瓣倒是染得满园通红。
几名身着鹅黄锦衣,头上戴着精致闪亮的珠玉发髻年轻漂亮的侍女挎着篮子在梅树下忙活。
这些侍女有的是在拿着剪刀剪下开满花的梅枝,有的是在仔仔细细的收集的梅花花瓣上的雪花。
这场雪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将这些梅花瓣上的初雪收集起来埋在梅树下留着泡茶喝可是顶好的。
“趁着雪还没化,赶紧多收一些,大小姐最爱喝这种雪水泡的茶了!”
这些妙龄的侍女手上拿着鲜艳的梅花亦或是精致的玉瓶站在梅树下真是一幅美景。
“嗯,手脚都麻利些,大夫说大小姐这两日就要醒了,赶紧再多摘些梅花放到小姐的房里去。”
暖房内火炉内的炭火烧的极旺,偶尔有声木炭烧裂的声音响起。
暖房的门窗关的再严也总有寒意透着缝隙悄悄溜进来,两重纱帐,一床厚厚的锦被倒也勉强抵得住透进来的凉意。
床上的少女不断呓语着,眉头紧皱,眼泪不断滴落,全身冰凉发冷,像是在受着极大的苦楚,双手死死地拽着被褥。
沈婉混混沌沌的,她脑海中不停地回放着自己被箭穿透的模样,心口处的大洞不住地冒着鲜血……
痛苦和恨意让沈婉猛地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的瞬间,沈婉的脑中有片刻的空白,而后头疼剧烈,死前的所有记忆呼啸冲入脑海,恨意又涌上心头。
这是在哪里,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
沈婉忍住身上的痛楚,慢慢的伸出手来,这双手也是一样的娇嫩白皙,只是比自己的手小了许多。
沈婉摸了摸自己心口的位置,似乎并没有伤口。
自己被欧阳毅的那一箭伤的那样重必死无疑,怎会好了呢?
沈婉的目光游移到这梨木雕花的床上,还有床前挂着的绣有梅花花样的锦面荷包,这荷包似乎还散发着阵阵的花香。
这是怎么回事?她现在是在哪儿?
沈婉刚刚醒来,脑袋里还是一片混沌,她尚未搞清楚状况,门被打开来,一股渗人的冷风趁机溜进来。
“好冷啊,赶紧关上门,别冻着小姐了!”一道少女的声音响起。
两个妙龄的少女走进来门,都穿着同样的鹅黄衣衫,不过一个发髻和耳朵上佩戴的都是花状的玉饰,而另一个则是珍珠。
一个侍女提着水壶,另一个侍女取过桌上摆着的金丝珐琅杯。
侍女端着杯子和玉勺向床榻这边走来。
沈婉转过头来想要看清来人的模样,但隔着重重的纱帐让她看不真切。
那两个侍女的鼻尖被冻的通红,在这暖房内稍缓了片刻褪去身上的凉意这才往沈婉的方向走过来。
侍女蹑手蹑脚将沈婉床前的纱帐挂去一旁的帐沟上边。
“小姐,太好了!您终于醒了!”那两位侍女看到沈婉睁开眼睛,顿时舒了一口气,将杯子放置一旁赶紧将沈婉扶起身来。
“小姐,您都昏睡三天三夜了,将军和夫人都担心坏了!”侍女兴奋地手舞足蹈,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意,眼睛中泛着泪花。
将军?夫人?
这是什么情况?
“能给我一面镜子吗?”沈婉的心中冒出一个念头来,但实在是怂人听闻,她必须要确实一下。
侍女心中不解但还是照着沈婉的话做了。
镜子中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皮肤白皙细嫩如云,一头乌黑的墨发披在脑后,眉目如画,五官中透着一丝清冷和病态。
镜子中这个娇嫩的如花蕊般的少女貌美惊人明显不是她沈婉,但这双眼睛确是和她生前有八分的相似。
她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这又是谁呢?
也许……
她……大概是借尸还魂了。
以前听起过这样的民间轶事,但她却嗤之以鼻,朗朗乾坤怎么会有如此荒诞之事,而她现在确实真真实实的切身体会了。
“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带着花状玉饰的侍女看着沈婉呆愣的模样紧张的开口问道。
沈婉摇了摇头:“我这是怎么了?”
“小姐不记得了?前两日您不小心跌到池塘里头受了风寒,回来之后就开始发高烧。”侍女紧张的看着沈婉。
看着沈婉的样子,侍女想到御医所说小姐伤到头部可能会什么都不记得,难道还真的让太医说中了不成?
“南竹,快去禀告夫人说小姐已经醒过来了。”头戴珠花的侍女面带忧色唤南竹去寻夫人过来。
珠花侍女名为辛萝,佩戴珍珠配饰的侍女名唤南竹,她们两个都是沈婉身边服侍的大丫鬟,四大丫鬟中辛萝为首。
南竹一溜小跑赶紧去唤夫人。
“小姐,您还记得奴婢吗?”辛萝咬了咬下唇开口询问道。
沈婉垂下头看着那双不属于自己的双手心中不知滋味,她都已经死了,老天爷为何还要带她来这世上走这一遭,难不成是嫌她活得不够窝囊吗。
看着神色淡漠的沈婉,辛萝心中甚是担忧。
良久,沈婉抬起头来,眼神里透出浓浓的凉意。
凌厉的目光看的辛萝甚是心惊。
以往的小姐最是天真无邪,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总是清澈明镜,而现在却宛若寒潭。
小姐的眼神什么时候如此可怕了?
若不是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