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皇宫,金碧辉煌,对于皇城街巷只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若说大安是一块玉,皇宫便无疑是玉中包裹的一块金。彩石镶嵌的墙壁,玉石雕刻的门窗,雪白理石地砖拼接完好看不见丝毫缝隙,使得整片地面浑然一体。金也只要一闭上眼,就觉得自己刚才看到的绝对都是在梦中,很难想象住在这样的地方是什么感觉。而夜行平日里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简直难以置信。
金也一路紧跟夜行,四处张望。宫中建筑相对街巷稀疏了一些,但规模更加宏大,有许许多多气势恢宏的宫殿,牌匾上错金大字写着让人眼花的名字,带着各自的院落。装潢复杂而华美,往来的都是服饰精致却很规矩的宫婢与太监。
还不出几步,金也跟在夜行身后基本已经被绕晕了。
到了一处较空旷、像是花园一般的地方,便来到了一众人面前。站在最前的两个一看便是很不一般的,而其他的都是这二人所携的一众宫人。他们站在那里,一副久候的样子。夜行与长倏亦在他们面前停下了脚步。
长倏见了那二人中年岁较大、一身深紫衣袍、腰间坠满玉佩的男人,便上前行礼,竟称呼“父亲大人”。此人原来就是相国长狄。
只是相国身边还站了一位素丽的美人。她很特别。因为金也看见方才经过身旁的宫婢都下了许多功夫描眉画眼,十分鲜艳,不想眼前的这位女子虽身份尊贵,却只是略施粉黛。再看她精致绾起的发上只有几只简单的银蝶点缀,耳中一对明月珠,腕上一只白玉镯,都无奢华富贵之气,不沾“俗”字半点。而她项上没有首饰,玉颈生香,与一身月牙青色的纱裙相得益彰。金也后来才知道她是皇帝的妹妹——璞云公主。
“皇上没来?”夜行问道。
相国答:“没有。”
璞云公主面上带着温婉的笑:“皇兄已为大将军布置好了庆功宴,只待将军了。此番将军出征让异象消失,真是令人惊叹。将军日后必能成为中原这片土地上的山河大地。”
夜行微微一笑:“愿承公主吉言。”
“对了,”夜行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听说皇上喜得贵子?”
“不是什么大事。”相国的话很简单,深深地想一想,却大有深意在其中。
金也诧异地环视那一圈人,就连公主听罢相国的话,面上都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她可是皇帝的妹妹啊!虽然夜行并未告诉金也这妹妹是亲的。可是,他们却好像对谋逆之事早已达成了一致,而且站在夜行这一边毫不动摇。或许,就如夜行所说,木已成舟,大局已定,无可撼动?
此时,影子已经安顿好了夜行与长倏的马,缓步走进了院落,来到夜行身边。
影子无论做什么都悄无声息,直到来到了夜行身边,金也才注意到他。于是金也目光又定在了影子的身上。没有想到他即使在皇宫里依旧是这样一身隐秘的装扮,与周围环境显得格格不入,不怎么像什么贴身侍卫,反而更像是一名闯入皇宫的刺客。
不过稍稍想一想也不是很奇怪:夜行的人,在宫里做什么不行?皇帝老儿这位置坐的,金也都替他窝囊。不过金也又联想到了自己天界上被百般束缚的父君,轻轻叹了口气。
“主人,我先带她回府了?”影子小声问夜行,面纱遮住的面庞向金也转过来,看着也在看着他的她。只是,他能隔着黑纱看见她那一双如水的眸子,又大又充满稚气,像是一个小孩在看什么从未见过的东西;而她,却只能看见一面令她心里没底的黑纱。
“好。”夜行回答很干脆,看样子对影子是绝对的信任,也没问过金也有没有什么异议。
金也只能顺从,心里却不乐意。影子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和破风有几分相似之处,就是他们好像都不愿意她待在夜行的身边,好像她不是什么好人一般。这样以来,金也就有了一种好像被误解被冤枉的感觉。而她最讨厌这样的感觉。
夜行看金也半天没反应,转过身来安慰:“今天晚上不能带你,乖。”
这突如其来的一个“乖”字却让金也无丝毫免疫力,慢吞吞走到影子身边去。
影子的身上有一种陌生的冷气,好像活在另一个冰冷的世界里。若不是在扶城听过他与平常少年无异的清脆说笑,金也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个活生生、有思想有感情的人。
夜行又吩咐影子道:“让尚衣派人给她量尺寸,送几身成衣过来穿着,再按照她身上这一件做些相同风格上乘的衣服。”
影子点点头,尔后转向金也:“走吧。”
于是,金也随着这个一身黑衣的男子又开始了在偌大复杂皇宫中的绕绕转转。
皇宫实在太大,宫外又喧哗嘈杂,于是少数高官的府邸就设在皇宫中。譬如夜行的。
“姑娘为什么这么怕我?”影子走在金也前面,忽然以十分好奇的语气问道。其实单听声音,就是一普通少年,甚至比夜行的声音青涩,一点都不可怕。
“因为你不喜欢我。”
没想到影子顿时笑了:“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了?”
“你不用骗我。你和破风将军一样,都不喜欢我跟在夜行身边。”金也却没有觉得丝毫好笑,依旧有些闷闷不乐。
影子于是明白了:“我只是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