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的直接瞬间让屋内气氛凝固了起来。
半晌之后，张曼如才拍了一下沙发边的软垫道：“你……瞎说什么呢！你怎么可能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呢？”
张曼如尽量使自己显得自然，然而她颤抖的声音以及微微颤动的双手，显示着她的慌张。
沉默的柳承泽迎上了柳依依的目光，发现她的目光温柔而坚定，没有丝毫怨言，也是从这一个目光中。
柳承泽知道即便他们没有血缘的关系，但柳依依仍旧是他最宠爱的女儿，而自己也是她最敬爱的父亲。
柳承泽的心安稳了，他长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是啊，你也有权利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
张曼如的双目通红，几乎要哭出声来，立刻打断了他的话：“柳承泽！你瞎说些什么呢！”
柳依依站起身来，坐到张曼如的身边，轻轻抱了抱她，随后将头倚靠在她的肩膀上：
“妈……无论怎样，您都是我的母亲，什么都不能改变您是我母亲的事实，我永远是您的女儿。”
柳依依一边柔声说着，一边用手安抚着张曼如，果然，她的情绪很快就缓和了。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在害怕。
她害怕柳依依知道真相之后，会离开他们。
柳皓轩和柳依依的童年一直生长在阳光下，然而张曼如的心上却一直蒙着一层阴影。
看着柳依依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变得可爱，冲着她撒娇，冲着她哭泣。
张曼如有时甚至会怨恨，怨恨为何不是自己把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儿生了下来。
此时看着柳依依依旧乖巧可爱的模样，张曼如泪如雨下，她用颤抖的手抚着柳依依的脸：
“好，你永远是妈妈的女儿……你可千万不要跑丢啊。”
柳依依郑重的看着她点了点头，有这样一个母亲，即便不是亲生的，又何妨呢？
柳承泽深深的看了一眼柳依依道：“你是我战友的女儿，我见到你的时候……你连一岁都不到。”
他将两手张开，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那时候，你才这么点儿大，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娃，我只看一眼，就喜欢的紧。
连我这个外人都恨不得把你领回家养，又何况是我的战友，你的生父呢？
不知为何，他走哪儿都要抱着你。他不放心别人带你，甚至为了你放弃了军人的身份。”
柳承泽叹了一口气道：“他离开军营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了。直到后来……
他突然找到了我，那时的他，疲累不堪，身上甚至有不少大大小小的伤疤，那绝不是照顾一个孩子该有的辛苦。
我想……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不等我开口，他便把你交到了我手上，他一边哭着一边向握嘱咐了许多事情。
他说他最相信我，他相信我会好好将他的孩子抚养长大。他停留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便立刻跑开了。
离开之前，他深深的看了你一眼，就再也没有回来了。直到现在，我都不曾看见过他，也不曾知晓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好像……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柳承泽说完后，便紧紧闭上了眼睛。
张曼如轻拍着柳依依的手说道：“你爸把你接回来之后，你才刚满一岁，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
我们俩都喜欢女儿，觉得你就像是上天赐给我们的一个礼物。
本来想等到你成年，我们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但随着你一天天长大，我就开始变得自私了。
我觉得你就是我生的女儿，谁也没办法从我这里抢走你。我有时甚至会想，你爸的战友要是永远不回来，该有多好啊……
每次想到这个，我都会讨厌我自己……但我有什么办法呢？我就是想要我的女儿而已啊。
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会自己发现……”
张曼如一边说，一边泣不成声。柳依依将她搂在怀里，就像小时候，她搂着自己一样。
柳依依疑惑的看向柳承泽道：“那……我的生母呢？”
她好像从未在这个故事中出现过。
柳承泽皱着眉，摇了摇头：“除了你的生父外，谁也不知道她的存在。我们从未见过她。”
柳承泽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睁大眼睛道：“对了！你的手链，就是那个木制的手链，是你母亲留给你的。
当时你的生父千般万般嘱咐，让你一定要随身携带这个手链，千万不能弄丢。”
闻言，柳依依抬起了右手，仔细的瞧着手腕上这个戴了多年的手链。
除了精心雕刻的纹路外，再也没有其他线索。
柳依依从未想过，这个她早已习以为常的手链，竟然会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不过……它到底有什么用呢？
今晚，在张曼如小心又期盼的目光下，柳依依和穆倾九留在了军区大院居住。
而多年未和母亲同住一张床的柳依依，也在张曼如的目光下应允了。
张曼如没有丝毫睡意，而是温柔的讲述着这么多年来，柳依依身上发生的点点滴滴。
从她小时候说的第一句话，到如今她和穆倾九的相识。
每一次小事，张曼如都能一字不差的讲出来，这是一个母亲最温柔最细腻的爱。
柳依依只是静静的听着，偶尔附和她的话，唇角却一直扬着，若是这样能缓解张曼如的焦虑，她倒是十分乐意。
夜深，柳依依渐渐有了睡意，张曼如也像她小时那样，轻拍着她的背，嘴里也在小声哼唱着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