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啊,月份快到了,你要是有啥不舒服的赶紧说,我大孙子可不能有任何闪失。”公公手里拿着馒头,啃了一口随手放在碗里,拿起裹着小葱和香菜的干豆腐卷沾了口酱塞进嘴里,含混着叮嘱着儿媳妇。
“就是,我跟你爸就等着你给我们周家延续香火生个大胖孙子,将来有个指望。”婆婆附和着。
“爸妈,你们放心吧,等我儿子落地了,你们呀就开怀乐去吧,肯定稀罕不够。”周正看了一眼书凤,笑着说道。
“那万一是个姑娘呢,我觉得也挺好。”书凤腼腆地说道。
“呸呸呸,年轻人说话不作数,丫头片子有什么用,书凤竟说傻话,快呸三口。”婆婆皱起了眉头,快速向地下呸了三声。“不过,老话说姑娘懒,出生晚,算算书凤也到日子了,可别出什么差错才好。”
“放心吧,我们呀,不会让您二老失望的。”周正顺手接过母亲的碗添了一碗饭。
“爸,妈,明天是青瑶的忌日,我想去给她烧点钱,让她添件衣服,在那边别冻着了。”书凤顿了顿,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那个死丫头片子,提她干啥,好好养你的胎得了。”婆婆脸色变得铁青,如临大敌,书凤始终不明白毕竟是一家人,毕竟小姑子已经走了,又何至如此呢。
转过天,在书凤的央求下,周正答应陪着她去青瑶的坟上看一眼,以陪着她去稳婆那里摸脉为借口。
在村卫生所,大娘搭了脉,告诉书凤孩子已经转了头,有可能就在这几天生,祝福着千万不要乱跑,安心待产。书凤嘴上应承着,心里怎么也放不下青瑶,从诊所里出来,周正正欲劝慰媳妇回家,不料书凤抢先一步说道:“咱们就这么一个妹妹,今天是她的周年祭,还是去看一眼吧,我相信我的孩子肯定也想跟她的姑姑打一声招呼的。”
“好吧,就听你的,也正也不是很远,但是咱们可不能待太久,一会就回去,妈在家挂念着呢。”周正搀扶着书凤缓缓地向村西头的坟地走去。
农村的坟地,基本上连着农田,那时的农村还没有几家能够有多余的钱给去世的人立碑,顶多逢年过节的时候添几锹土,压一叠纸钱,周家虽说有一些家底,也绝不会用在为逝者立碑这种事情上,尤其是被草草下葬的青瑶,坟上的草已经一尺来高。
书凤不愿惊动旁人,只偷偷带来一盒罐头放在坟前,周正拔了几棵坟前的枯草,踩平一小片地,方便两个人站立,书凤让丈夫捧了几把土。
“妹子,嫂子身子沉,就让你哥替我给你添点土,我们带着你未出生的大侄儿来看你了,我给你带了罐头,如今我也做不了饭了,不然肯定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菜。”在书凤心里,青瑶肯定会听到这些话的。
“周正,你有什么跟咱妹子说的吗。”书凤问道。
“天人两隔,还有什么可说的,希望她早日投胎,享福去吧,书凤,咱们回去吧。”周正看着妹妹的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就在两个人转过身要离开的时候,书凤突然感觉到有液体从身体里流出来,肚子往下坠,疼得紧。“周正,周正,我好像,好像要生了,我,我···”不由分说,周正心里一紧,抱起书凤奔向村卫生所,路上轻雪打滑,周正也不敢大意,书凤呻吟着,周正跑的满头大汗也顾不得擦,到了卫生所赶紧将书凤放到了床上,稳婆见状赶紧准备起生产用的工具,让周正赶紧回家叫来父母,带着几里准备好的衣服、戒子、毯子等物品。
卫生所的床隔了一个布帘子,周家三口在帘子外边焦急的等待着。
“儿子,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媳妇羊水破了你们都不知道,不是在你大娘这号脉检查吗,我听稳婆的意思怎么书凤刚被送过来,你们俩到底在搞些啥啊。”婆婆训斥的周正低着头默不作声,他不敢告诉母亲去祭拜妹妹的事儿,恐惹来无畏的争吵。
“周家大妹子,你快进来给我打个下手,”稳婆大娘喊道,听到招呼,婆婆三步并两步走了进去帮忙。
此时的书凤,已经分不清哪里痛了,只能听从稳婆的话,拼尽全身力气,她不想叫喊,却抵不住疼痛的压力,泪水不自主的冒出眼眶,一阵委屈涌上心头,这种时候,如果自己的娘家爸妈在该有多好,拽着妈妈的手也许就没有那么疼了。
“再使使劲儿,马上出来了,使劲儿啊。”听见稳婆的话,书凤再次发力,一声啼哭,孩子落地了,稳婆剪了脐带,给孩子收拾好,用准备好的红布和毯子将孩子包裹的严严实实。
书凤听见了孩子的哭声,才放下心来,手搭在肚子上,忽然感觉少了什么,还来不及多想,稳婆将孩子放到自己身边,书凤看到了一张皱吧的小脸,闭着眼睛,脸色有些发黄,眉毛和头发黝黑,长得真是丑极了。
“恭喜你们,喜得千金,记得请我喝满月酒啊。”稳婆掀开帘子跟周家父子报了平安。周正看到稳婆出来赶紧冲到书凤身边。
“书凤,累了吧,歇一会儿。”周正关切的问道。
“快看一样咱们的孩子,你看她长得多丑,着逗乐了自己。
“放心,一定跟你一样好看,你先睡会吧,我回家把车赶来,咱们就回家,赶明儿还得去给你娘家爸妈报个喜呢。”周正看着书风钻回了被子,闭上了眼睛,退了出来。
这边,婆婆呆呆的走到公公旁边,两个人心中翻江倒海,五味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