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隆跃算是对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彻底绝望了。他狠狠的瞪了韩邵琦一眼,自家这个儿子咋就这么笨呢,跟自己一点都不像。
“现在时间太仓促,从旁处买粮显然不现实,官府又不肯出面,还能如何?赶紧到赵家去买粮,不计代价,弄到粮食就好。若是这批粮食买不回来,那咱韩家的损失更大!”
说到这里,韩隆跃握紧拳头,目光中全是愤懑之色。
“哼!赵与烈这老狐狸,这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玩的可真好。这几天居然还在装病!此事之后,非把这梁子找回来不可,不然难消老夫心头之恨!”
就在韩隆跃已经放弃抵抗,准备从赵家买粮时,高深莫测,专给人挖坑使绊的老狐狸赵与烈还在病榻上躺着。
和韩隆跃一样,他也在咒骂着,为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感到伤心欲绝,生不如死。
赵与烈这会刚刚得知赵家米铺起火的消息,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一旁的张福赶忙拍着他的背,为他顺气。
“咳咳……这孽子啊,孽子!都说了,不要跟城里的大家族斗,不要跟城里的大家族斗,他就是不听!咳咳……这孽子才吃了几粒盐,如何是那些大家族的对手?!”
“咳咳……完了完了,彻底完了!这把火,怕是要把赵家全都烧没啊!咳咳……我赵与烈究竟做了什么孽,偏偏生了这么一个孽障,实在是愧对列祖列宗啊……”
若不是他现在下不了床,恐怕赵宸会跟韩邵琦一样,早挨一个大耳瓜子了。
这年头,当儿子真不容易,天天挨骂,三天一小骂,五天一大骂,好像自己畜生不如似的,当真是惨绝人寰。
少爷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如此不堪吧,张福有些同情起少爷来。
他安慰赵与烈道:“老爷,您不必太担心,这把火又没烧多少粮食,火很快就被灭了,多亏少爷准备有方,不但早就给火龙队使了钱,自身也准备了不少的灭火用具。而且……少爷说了,要降价,这会儿估摸着各家的人都知晓了,应该能挽回一些损失。”
赵与烈摆了摆手,“咳咳……就算降价有何用,谁会来买咱们家的粮食?那些家伙早就商量好了,就是要看咱们赵家出丑,好瓜分咱们的产业。”
如果韩隆跃有机会听到这句话,一定会吐血而亡。
什么老狐狸,什么高深莫测,什么装病,原来都是假的,不过是个迂腐守成的老地主罢了。
韩隆跃也不好好想想,若是赵与烈真有他说得那样精明,那赵家现在早已是婺州第一大家族了,还有他韩家什么事。
便在此时,门口传来赵全的声音,“老爷,老爷,粮食卖出去了!粮食卖出去了!好多人排着队来买粮食,咱们这回要发了……要发大财了!”
这声音来得太突然,把正在不断咳嗽的赵与烈给吓了一跳,硬生生将一口老痰咽了回去。
在赵全闯进门里来的时候,张福当即喝斥道:“赵全,进来之前不知道先通传一声?是不是欠打了?”
赵与烈却是挣扎着伸手指着赵全,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道:“阿全,你……你说什么?快再说一遍,咱家的粮食卖出去了?”
“张管家,您也别先急着骂小的。”赵全又美滋滋地对赵与烈说道:“老爷,您猜怎么着?这边火才刚灭,咱们家便来了许多人要买粮食,而且都是带着现钱来的,真金白银。”
“这……”张福到底是个管账的,也算是个老油条,马上便想到了其中的缘由,不由得笑了起来,“少爷真是神机妙算,这一手玩的漂亮啊!”
他的苦瓜脸终于不见了,他甚至开始怀疑少爷在做一个很大的局,一个要坑全婺州大户的局,如果真是那样,那少爷真是太可怕了,他才只有十七岁啊,难道是太祖附体?
想到此处,张福不禁打了个寒颤。
后知后觉的赵与烈眼神中却满是迷茫,喃喃自语道:“怎会这样……”
张福连忙解释道:“老爷,这把火好像是……嗯,帮了咱赵家的大忙啊!旁人见咱粮库着火,肯定以为没剩下多少粮食,还不赶紧来买?来晚了怕是买不着,没法过官府那一关啊!”
或许是因为听到粮食总算是卖出去了,赵与烈太过激动,管家张福的弦外之音他也没听出来。
只见他直接在床上跪了起来,朝着窗外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双手合十,口里念叨:“是赵家的列祖列宗,是太祖皇帝在庇佑我们啊!儿孙不孝,险些让赵家的产业毁于一旦,感谢列祖列宗赐予赵家这场火!赵家不会垮!赵家不会垮了!呜呜呜……”
说到最后,他竟像一个孩童般稀里哗啦哭了起来。
这几日赵与烈压力山大,看着儿子败家,自己却连床都下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愧对祖宗。眼看着婺州赵家马上玩完,谁想到因为这场大火,峰回路转,难怪他如此激动。
哭了一阵,赵与烈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大声吩咐道:“来,快扶我起来,我要去祠堂上香!快快,给我准备三牲贡献,伺候我沐浴更衣!”
这心情好了,不仅不咳嗽了,腿脚也利索了,赵与烈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这是要准备焕发第二春的节奏。
赵全目瞪口呆,他很想告诉老爷,这把火其实是少爷自己放的,干赵家列祖列宗屁事,最了不起的人应该是少爷。老爷这是病糊涂了?
他正思索着该怎么和老爷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