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的天灾人祸,不亚于陕西。只是这里战火连天,根本没有人在意,地里的收成,塞外的牛羊。
这次宁远之战,皇太极没有取得一点战果,带来的后果的是致命的。这些白山黑水的鞑子,可没有诗书礼乐,也不是什么礼仪之邦。他们靠天吃饭,天时有变则劫掠中原,这一次空手而回,只带回了亲人兄弟的死讯,他们岂肯罢休。这些女真战士之所以强,是因为他们本身都是猎人,猎杀汉人和野兽,在他们看来,猎杀汉人反而更加容易,而且回报也更加丰厚。
皇太极压力倍增,远征朝鲜的胜利带来的威望,已经差不多耗尽了。在他看来,好在这些年女真人经常入关,抢的盆满钵满,还可以坚持一段时间。
范文程没有随军作战,这一次他留在盛京,为皇太极安定后方。两年前,努尔哈赤占领了沈阳,改名盛京,这里就成了女真的老巢。
皇太极回宫之时,已经是半夜三更天,范文程第一个入宫觐见,甚至连歇脚都没来得及。
范文程是皇太极宠臣,一直以来都直呼其字,以示恩宠。这次虽然铩羽而归,但是在范文程面前,还是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问道:“宪斗,深夜入宫,所为何事啊?”
“大汗,这次伐明有失,不容小觑。我们得备齐粮草,以防国内生变啊。”
皇太极想到多尔衮兄弟的眼神,深以为然,和颜悦色地问道:“宪斗,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八人,都是山西豪门富商,一直以来和咱们互通有无。这些关内巨贾,别的没有,唯一的爱好就是购买粮食和土地。咱们何不将以前俘获的奴隶,和他们交换粮食。等熬过这段时间,厉兵秣马再去报仇不迟。”
皇太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动情地说道:“宪斗真是我的心腹啊,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范文程慌忙谢恩,匆匆出宫,顾不上休息,就给自己的主子卖力去了。
范文程如意算盘打得好,却不知道山西已经血流遍地,再也不是以前的山西了。八个汉奸豪商,一直以来资助士子,在朝中颇有势力。他们继而用这些势力,掩护自己的卖国家。
孙传庭管中窥豹,向朱由松汇报一番,朱由松这才突然想起,这不就是鼎鼎大名的满清八大皇商么。于是在张浩出京前,召见了他,面授机宜。
一进山西境内,什么都靠不住,只有刀枪兵马最有说服力。张浩带足了精兵,一手赈灾,从根源上切断流贼之乱。这些流贼,可以说没有一个刚开始就抱着打天下造反的目的。无非就是活不下去了,大闹一番总比等着饿死好。所以剿匪只能治标,除非把陕晋百姓屠戮一空,否则总有活不下去的饥民造反。
朱由松遍取福王府府库,再加上周舒夜沿途打劫的不肯投降的藩王,所得粮食金银着实不少。但是辽东,陕甘都需要钱财,尽管家底丰厚,也有点招架不住。
正好这时候,冒出个八大皇商来,简直就是及时雨一般。一手抄家,一手赈灾,简直就是实现了无缝连接。至于流贼的战斗力,不提也罢。张浩手下的高迎祥,现在是铁了心要做官,一心帮助张浩劝降那些以前他的兄弟。
这八个晋商,底蕴也不是一般的厚,山西境内全是他们错综复杂,跟盘树绕的关系,若说以前的朝廷派人来,还真不容易处理,但是朱由松初登大宝,就是不缺雷霆手段。
教坊司内人满为患,八家的女眷全部充入教坊司内,男的以通敌叛国罪,不问老幼,斩示众。这些娇滴滴的小姐,既然享受了卖国带来的奢靡生活,也要有为之付账的觉悟。
一路赈灾平叛下去,张浩甚至还赚了不少,使人运往京城。朱由松又气又喜,气的是这八个汉奸,赚了这么多脏心烂肺的钱;喜的是如今用钱之际,他们的积蓄倒是解了燃眉之急。张浩这厮是朱由松的亲近之人,自以为深谙朱由松脾性的他,从八个豪商巨贾人家,挑选了最标致的八个少女,和金银财物一起运回京城,献给朱由松。
朱由松看了之后,气急而笑,马上让张元化派人送了回去,而且把张浩一顿臭骂。男人好色,取之有道,这种事情如此操作,哪还有半点乐趣可言。
京城天牢内,卢象升一直等着朝廷的处决。在他看来,举国皆迎福藩,小福王窃位之后,肯定要杀人立威。自己是唯一几个不识时务的人之一,必定难逃一死。谁知道左等右等,朝廷竟然像遗忘了自己一样。卢象升不禁气苦,有一种被忽视的不忿。
朱由松忙乱之后,终于记起了这个犯人,于是下令摆驾天牢。
司狱官虽说是京官,但是品阶太低,没有几次机会能够看到皇上。如今皇帝摆驾天牢,可是难得的露脸机会。
刚得到消息,他就安排人清扫监狱,谁知道朱由松前脚通了信,马上就御驾亲至了。他去金殿看皇帝没关系,那么多的文武官员,他往人堆里一站,根本看不见他,如今可是皇帝屈尊到了他的地盘,这要是看到哪儿有点不满意,他十年寒窗苦读的辛苦可就全白费了。想到这里,急得他一脑门的汗。
朱由松莫名其妙看着紧张兮兮的狱官,问道:“有个叫卢象升的何在?”
狱官暗暗提神,恭敬答道:“回陛下,卢象升关在玄字三号监。”
“前面带路。”
牢房内静静悄悄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