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高级病房里干净明亮,安静的空气中只听见沙沙的翻书声音——孟昊天靠在病床上,手里翻着一份资料,左腿被石膏和纱布绑得严严实实。
敲门声响起,孟昊天头也没抬,说了声“进”。
进来的是他助理,一个戴着金丝框眼镜的男人,捧着文件,恭敬地递给他:“老板,这是今天的合约。”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起码得半个月后才能拆板,要下地走路估计得两个月。”
“妈的!”忍不住爆粗口。
“老板,你要的地址已经查到了,是不是马上带人去包抄?”
“不行,他那人最为谨慎,不可能守着合约等我去找,万一失手,文件曝光就麻烦了。”
助理弯下腰来低声道:“那就实行那个计划吧,老板不是为此准备很久了吗?”
孟昊天手上动作一顿,晦暗的神色看不出来表情。
“老板,您和任黎沣结怨已深,他不会放过腾玛的,您还是顾全大局啊。”
“你都看清的事我怎么可能不明白,让我好好想想……”
他放下文件望向窗外,眉头微皱,目光望向远方却又似乎被一层薄雾弥漫着,葛林悄悄退出了房间。
公路上,一辆黑色重机车向郊外驶去。
阳光正好,天空纯净的像一块蔚蓝的玻璃,云朵在天边懒懒漂浮着,许音箫此刻的心情也像那白云一般浮在半空,她坐在任黎沣后座,身体与他隔了一拳的距离,但双手轻轻拽着他皮夹克的衣角,初夏的清风捎起她的发丝飞扬。
经过架桥的时候,海面上有海鸟低空盘旋,那幽扬的声音让音箫心情舒畅,她伸出手去,触摸着自由的尾巴。
任黎沣戴着头盔专心开车,没有注意到音箫的小动作,不过从他难得放松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很好。
不知骑了多久,他们离城市越来越远,空气越来越清新,视野越来越空旷,穿过一条山路后前方豁然开朗,天高地远,一片安静的草地出现在眼前,音箫眼睛一亮,感觉整个人心旷神怡。
任黎沣开始减速,最后停在草地中央的一间木屋栅栏前,慢慢熄了火。
音箫从机车下来环顾四周,后面是山林,前方就是辽阔的平地,绿油油的,生机一片。
“好美的草原!”
任黎沣正脱下头盔,听见这句忍不住瞥了她一眼:
“这就草原了?真没见识!”
音箫少女心被讽刺,皱着眉反驳:“这怎么不是草原了?你看,都是草!”
“上海哪来的草原,这就是个草场,笨蛋。”
音箫不理他,免得自己的好心情被打搅,只对着清风舒展自己的身体,感觉每一寸皮肤都在沉醉。
“过来。”
任黎沣招呼她向房子里走,音箫正跟过去,就见两个人从里面出来。
“大哥!”
“大哥!”
音箫一惊,原来是阿庆和小五,两个人从窗户看见他们来了忙出来迎接。早上任黎沣什么也没解释,只说带她去一个地方,神秘兮兮的,这难道是他们的房子?
“嗨!音箫妹子,你也来了!”
看见音箫,小五大大方方朝打她招呼。
音箫妹子?音箫眼角一挑,这个称呼怎么听着这么——好玩?小五的年纪看起来比阿庆小,性格活泼爱闹,显得不过三十岁,叫她妹子似乎也还合适。
音箫瞬间对小五提升了好感,微微一笑:“你们好。”
阿庆也笑着:“先进屋坐吧。”
四人走进房屋,音箫打量起房子来:房子全用木头做的,墙和地都是厚厚的木板,刷着反光的油桐漆,三间客房一间主厅,还有左侧搭着一个附属的草房子是厨房,简洁规整,别有一番雅静,音箫很是喜欢。
“许小姐,过来喝茶吧。”
音箫憋住笑说:“阿庆哥,别那么客气,你叫我音箫就好。”
一声“阿庆哥”倒是让阿庆有些意外,在夜鹰茶厅谈话时,只觉得这个女子话少机警,似冷淡不可亲近,给人感觉有些孤傲。这一来倒是他想多了,略微尴尬的说:“好,音箫,去喝茶吧。”
音箫和阿庆回到客厅,小五给他们泡茶,任黎沣端起精致的茶杯品了一口,音箫也端起茶来闻了闻,只觉一股清香顺鼻而入,顿时大脑一片清明。
“嗯,好茶。”
任黎沣闭着眼,突然化身文人雅士。
音箫白了他一眼,都什么年代了,开茶话会吗?自己端起尝了一口,有些烫,满口清香,但也不至于那么夸张吧,这种品茶的场面不应该是白发苍苍的老爷爷们闲来无事的消遣娱乐吗?任黎沣果然是老了,音箫得出这个结论。
“这是什么茶?”
原谅她品味不高,诚恳求教。
“碧螺春,记得大哥最喜欢喝这种茶。”
看,果然是老了,喜欢这种没有创意的调调!音箫心中诽谤表面正经,茶确实很香,只是喝多了后味有一丝苦,便放在一边不喝了。
“小五哥,这房子是你们的?”
“不是啊,这房子是大哥的,我们只是偶尔过来打理。”
“是任黎沣的!”
听到这里,任黎沣终于憋不住发话:“你管阿庆和小五叫哥,为什么到我这就叫名字?”
他原本以为音箫对谁都是直呼其名,邻居大婶就算了,阿庆和小五也有尊称,居然只他一个人不同。
音箫愣了愣说:“我要是这会儿叫你大叔,不就把关系搞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