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李寿方才缓缓开口道：“你姓李，我也姓李，按辈分算，你还是我的族侄女，把族侄女当丫鬟婢女使唤，我李寿干不出这样丧良心的事。
为奴为婢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我不能答应，族长也不能答应。你要是有这份心，回头给你婶子做双鞋子，也算尽了一点心意。
赶快起来吧，别总跪着，咱们家不兴这样的规矩。”
李寿这一番话说得和和气气的，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叫李五儿心尖一颤，心中犹自生出几许凉意。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有多少不甘，就有多少愤恨。
她紧抿着唇，薄唇抿的发白，越想越不甘心，心里不禁生出一股股的怨恨来。
她所求并不多，只不过想借着李家的便利，寻一门好亲事，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自己又跪又求，卑微至此，为什么他们还是不肯成全？！既然这么心狠，为什么当初又要帮她？既然帮了一回，为什么不能好人做到底？她好恨，恨李寿，恨刘氏，恨周婶，恨这些假仁假义，披着伪善面皮的小人！
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会很快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这一刻，李五儿彻底黑化了，她再也不想着嫁个好人，过好日子了，她要报复，报复所有人！既然他们不让自己好过，她也不会让他们的日子太好过！
李五儿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中汹涌的恨意，做出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凄凄哀哀的说道：“是五儿糊涂了，说了不该说的话，还请寿叔不要见怪。”
说着，又膝行到李寿跟前，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再抬起头时，额头上已经青紫一片，还有一块破了皮，看着凄凄惨惨的，好不可怜。
李寿看着也不是个滋味，不禁反思是不是自己想太多，错怪了这个孩子……他懊恼的低叹了一声，向胖婶使了个眼色，胖婶会意，两步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李五儿倒也没再挣扎，只幽怨的看了李寿一眼，小心翼翼的道：“五儿是诚心想要报答婶子的大恩……”
一句话还没说完，却被胖婶没好气地打断了，“行了行了，我们大家伙都知道你的诚心了，整个李家村再没有比你更诚心的姑娘了。瞧瞧，头都磕破了，赶紧跟我下去擦点药包扎一下，再过几天就是你的好日子了，可别留了疤。”
李五儿却不理会她，怯怯的看了李寿一眼，再次开口道：“五儿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只是大恩未报，心里不安。五儿最后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寿叔能否答应？”
“你说。”
“五儿自小便没了亲娘，婶子对我好，处处怜惜我，我是拿她当亲娘待的……五儿没有福气侍奉婶子左右，能经常见一见她也是好的，所以五儿想到福生记作坊做工，这样能经常见到婶子，也能得些工钱，贴补家用。”
这样的情形，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寿哪里能说个不字，而且她提得要求合情合理，并不过分，李寿便点头应下了。
李五儿道了谢，这才心满意足的在胖婶的搀扶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