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是这里的大户,要想获知到内部消息,没几十两银子上下打点是不可能的。
江未语掏空了身上那仅剩的二十多两银子才打听出来,那人说,江大小姐江未语早就在一个月前回府了。
当时江未语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急急忙忙又递上银子再问一遍,那人见她有诚意,便多说了两句,“我们家有位表亲在江府当差,是他告诉我的,他说江家大姑奶奶以前与这位大小姐不睦,后来江大小姐去了外庄,大姑奶奶觉得过意不去,便趁着这次机会亲自带着人去把江大小姐给接了回来。”
江未语如遭雷击,她都还在外面,江府何时多了个大小姐?
她不信,便悄悄躲在江府外面等,终于等到那个传闻中的大小姐“江未语”出门。
然后那一眼,差点让她惊叫出来。
因为取代她入了江府的那位姑娘,与她生得实在是太像了。
若非自己还真真实实地活着,江未语险些就以为那个人便是她。
当时江未语不动声色地离开了江府,把这件事告诉了孙嬷嬷,主仆二人还没商量出个门道来,她的行踪就被江大姑奶奶所察觉,很快便安排了人来打算偷偷将她暗杀掉。
江未语带着嬷嬷死里逃生,一路辗转到这个小镇上,原本还要继续往前逃的,无奈身上的盘缠不够了,不得不在此滞留。
没有银子寸步难行,江未语会很多手艺,打算先租个民宅住下,想法子赚点小钱再继续走,她想去京城,据说天子脚下都是达官显贵,治安极严,她想,大姑母就算再有本事,总不至于让人一路追杀她到京城去吧?
只是,自己的北上之路似乎有点不顺呢!
晃回思绪,江未语继续朝前走。
彼时,镇上茶楼的雅间。
陆修远和易白临窗而坐,二人面前摆放着一张古朴的八仙桌,八仙桌上,是一套景德镇青花瓷茶具,平滑细腻的杯盏中,茶汤清亮,茶香弥漫。
外面依旧下着雨。
“看样子,今夜回不了城了。”陆修远道:“只能委屈阿白跟我去住外面的客栈。”
这里只有府城才有他栈,只是天色近晚,再加上细雨绵延,实在不宜启程,陆修远唯有出此下策。
易白淡笑,“横竖都是来游玩的,宿在外面便宿在外面吧,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兄长见外了。”他只是对环境的干净与否特别挑,哪像兄长,追求雅致、奢华、格调与完美,就比如眼前的茶具,最开始的不是这一套,陆修远进房以后皱了眉,点名要别人没用过的茶具,这可愁坏了店家,掌柜的最后不得不把压箱底的给捧了出来。
而别人家最好的,在陆修远眼中似乎也就是马马虎虎的样子。
所以说,有钱就是了不起,有钱又有格调的人,更了不起。
嘴上说着在外面过夜是将就,可实际上十分担心易白不习惯,栈订了房间,再把里面的床褥等物一概全换成了新的,料子虽然不是最好,质感却是一等一的。
陆修远追求奢华,但他不是土鳖,并不会觉得最贵的才是最好的,他一向只相信自己的感官与眼缘,一眼看中的,他会多留意,若是触感以及其他感官也觉得不错,那么在他眼里,那就是最好的。
江未语带着孙嬷嬷进客栈的时候,恰巧见到里面兴师动众给那位出手大方的客人换用品。
打听清楚了缘由,江未语撇撇嘴,有钱人可真能挥霍,就客栈伙计们刚送上去的东西,仅是一个喝茶的杯子就抵得上她玉佩的三四个倍,更别说那光是看起来就柔软保暖的天鹅绒锦被,若能盖着那玩意儿睡觉,一准能做个富贵梦。
**陆修远他们那样的房间,江未语开的是整个客栈最普通的房间,房间有点小,但好在床够宽敞,晚上两个人挤一挤还是能挺过去的。
把行礼安放好,江未语道:“嬷嬷,我肚子饿了,来的时候见到街面上又馄饨摊子,咱们去吃一碗吧!”
孙嬷嬷有些哽咽,若是姑娘进了江家,过的便是富贵日子,哪能沦落到出来吃馄饨充饥的田地?
江未语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有些无语,“嬷嬷,咱们都已经这样了,你就别再伤春悲秋了好么,最困难的时候不是该往好的方向想吗?或许咬牙挺过这一关,咱们的好日子就来了呢?好啦好啦,咱不想那些,先去填饱肚子我才有力气计划今后要怎么办。”
“姑娘说得对,是奴婢心思狭隘了。”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直叹气,一个姑娘家,没有亲人的帮衬和庇护,她就算再有本事,能闯出个什么名堂来?更何况眼下还在逃命,能不能躲过大姑奶奶的杀劫都还是个未知数呢!
主仆二人来到街面上。
馄饨摊子正对着茶楼。
易白最先发现那对主仆,挑了下眉,看向陆修远,“竟然是她?”
陆修远垂目望下去,脸上表情淡淡的,似乎是在看江未语,又似乎是在看别的东西。
易白想起早前那桩事,“看这位姑娘的样子,的确不像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出来的,或许真的是落难了,但似乎,被兄长误会了呢!”
陆修远神色漠然,“萍水相逢而已,我没义务一定要帮她,若是每一个落难的人我都要出手,那么陆家早就倾家荡产了。”
易白不再说话,目光也从江未语身上收了回来。
兄弟俩又在茶楼坐了会儿,等雨彻底停了才去客栈。
而与此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