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儿子阴沉沉的脸,永隆帝大手一挥,再两箱金银细软拨到赫连钰名下,再看,依旧是“不怎么满意”的脸色,继续挥手,又是三四箱金银划入赫连钰的小金库。
如此反复了几次,儿子脸色还是那样,永隆帝不乐意了,再这么赏下去,他非得掏空国库不可。
“贤王府走水一事,朕也很遗憾,但好在没伤到人,至于府邸,朕已经第一时间着人帮你修葺了,而今,老三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言外之意,有什么需求你就直说,别一直绷着个脸,你老子的钱也不是天上掉的,随便赏你点意思意思就行了,难不成你还真想掏空国库?
赫连钰这时候才醒神,说的第一句话却让永隆帝愣在当场。
“父皇,儿臣该成家了。”
恰巧这时萧皇贵妃哭哭啼啼地赶来,进门听到赫连钰这一句,哭声愣是戛然而止,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府邸都被烧成那样了,她这个好儿子第一时间想的竟然是大婚?
萧皇贵妃上前,红着眼给永隆帝请了安,又哭天抹泪地道:“皇上一定要为钰儿做主啊!”
虽然知道萧皇贵妃这时候过来必然是想帮着老三狠狠“勒索”他一笔,永隆帝却还是得拿出十二分的耐性和“同情心”,少不得温声细语抚慰萧皇贵妃一番。
萧皇贵妃受宠若惊,那委屈的眼泪就越发的多了,如数家珍似的道出钰儿这么些年有多么多么不容易,吃了多少多少的苦头云云,听得永隆帝直犯困。合着就你这位儿子不容易,其他都是踩着你儿子长大的?
这些话,永隆帝自然只能想想,毕竟不管出自一国君王还是当爹的立场,他此时此刻都该全心全力为儿子分忧。
“朕记得老三刚退婚不久,这就有成婚的念头了?”云雪瑶头发掉光被赫连钰退婚那件事,永隆帝记得很清楚,宫里至今还有人在传云雪瑶没了头发以后是如何的丑陋。
“儿臣早就到了婚配年龄,只是先前一直没放在心上而已,倒是让父皇和母妃过多操劳了。”
“这次又是哪家姑娘?”一个“又”字,可谓扎心,直接点明赫连钰此人婚姻不顺,要不就是还没定亲便被人狠狠掐断红线,要不就是订了亲也红线自断,再要不,就是亲眼看着心仪的女子坐上他好兄长的花轿成了他人妻。
赫连钰心头确实堵,可他这个人一向很懂得小不忍则乱大谋,比起江山,一个女人在他这里算不得什么。
“儿臣想娶陆家姑娘陆幼萱。”
陆幼萱,陆二太太和二老爷陆嘉兴的嫡亲女儿,陆修远名义上的堂妹。
这句话就只差明摆着告诉永隆帝,你儿子我这次损失惨重,区区几箱金银根本是杯水车薪,只能解解燃眉之急,要没点可持续性的策略,你儿子早晚还得变成一无所有的穷光蛋。所以,请把首富家的姑娘赐来给我当摇钱树。
其实也算趁火打劫了,他笃定他老子一定不会在他最落魄的时候拒绝他的请求。
永隆帝确实为难,要是个官宦千金,他倒还能酌情考虑,可偏偏陆家是商户,哪有商户女当王妃的说法,他要真敢点这个头,明天一早那些老御史的奏折就得跟滚雪一样滚入御书房。
“京城那么多未出阁的官宦千金,为何非得是陆家女儿?”永隆帝揉着眉骨,明知道儿子在抱摇钱树,他也只能装傻充愣。
赫连钰态度坚决,一副“我不管我是此次事件的最大受害者我的要求就这样答不答应你自个看着办吧”的表情。
“顶多是个侧妃。”永隆帝退了一步。
“儿臣遵旨。”赫连钰跪谢隆恩,能得帝王宽容至此已属不易,赫连钰见好就收。
好不容易把这让人头疼的儿子打发走,却见萧皇贵妃还在那哭哭啼啼,永隆帝心中烦,“爱妃这又是怎么了?”
萧皇贵妃抬起水汽迷蒙的双眼,“妾身只是想到这马上就要过年了,钰儿府上还遭此横祸,一时心中难受,天这么冷,也不知道钰儿府上的炭还剩不剩,做衣服的棉料子还够不够,对了,钰儿受到惊吓,皇上得尽快安排太医给他看诊才是啊!”
得,又是一个来伸手要好处的,合着贤王府走水,是他这个做老子的举着火把自己干的是吧?一个个都受了天大委屈,就他不委屈。一怒之下,赏了几大箱上好锦缎和皮毛给萧皇贵妃,管她怎么安排,他只想图个清静。
骆雨珊的死刚刚在京城掀起点波澜来,马上就被贤王府走水和贤王与陆幼萱的婚事给压下了风头。
赐婚圣旨到达陆家的时候,陆二太太整个人都是懵的,按说依着他们家商户的地位,女儿能飞上枝头做侧王妃,该是天大的殊荣才对,可陆二太太头上还有个做侯夫人的姐姐,况且她自己就是官宦千金出身,更加明白这里头水深莫测,这道圣旨,非但没能成为他们家的福音,还成了压在整个陆家脑袋上的利刃。
“娘。”陆幼萱绞紧帕子,眼泪汪汪地看着陆二太太,“女儿是不是非嫁不可?”
躲过了晋王,竟然没躲过贤王,这让刚有心仪之人的陆幼萱极度不甘心。
陆二太太安抚她,“萱萱,你听娘说,这是圣旨,忤逆不得的。”
陆幼萱也知道圣旨不可违,轻轻咬着下唇,一个劲地掉金豆子。
“萱萱,你别想得那么悲观嘛!”陆嘉兴好脾气地劝说,“贤王既然有心求娶,想来婚后会待你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