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姐那里?”梁以出声打破此刻的沉默。
“你姐姐那里,我自会处理,伤好之前就在这里将养着,这里是我在外头的别苑,没有闲杂人等。”宋清如平稳了气息,伸手将她的发丝理在耳后,冰冷的手指触碰到温热的脸颊,指尖的触感让他心跳更加凌乱。
梁以这才定下心来,屋内的炭火开始散发温热,身上的薄被也刚好将她的体温护在其中,适才的一番事件让她体力不支,眼皮打架了片刻,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旁的宋清如瞧她一瞬睡去的功夫,原本悬着的心思也慢慢落了下去,他细细瞧着眼前人的睡容,也在细细拷问自己的心,所有的紧张,害怕,都只是因为自小相伴的情谊吗?
屋外的天色已经完全亮了起来。
“去查那程颐身旁可有一个女子唤作溋袖的,她的来历身份都要查清楚。”
他脸色极冷,立在一旁的随从石巍只敢抬头应了一声便行礼退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迎窗立了多久,屋外的丫鬟柳意进屋将燃尽的炭换成新的发出了些动静,才将宋清如从沉思中拉扯出来。
梁以还在沉沉地睡着,身上的伤口反让她睡得极为老实,似乎在睡梦中也是知道自己受着伤不能乱动的,她的呼吸均匀地打在锦被上,浓密的睫毛微微颤着,两条柳叶细眉紧紧蹙在一起,似是在梦里也遭遇着什么不平的事情。
宋清如回眸见她不平静的睡容,轻笑了一声,走近床前坐下,轻抚着她的锦被,似是希望将她所有的梦魇都赶跑。
梁以在睡梦中似乎也是感知到了对方的气味,轻轻地攥住对方垂下的袖摆,眉头也渐渐舒展了开来。
“真该拿根绳子将你拴着,省的到处惹事。”宋清如将她伸出被窝外的手轻放回暖被中,只是袖摆还是未能从她手中抽回,任由她攥着。
似是想到什么,宋清如清冽的眸色瞬时暗了下来,只是目光仍旧轻落在梁以身上。
梁以紧攥着宋清如的袖子整整攥了一个多时辰才松开来,当宋清如再次伸回自己手的时候,酸痛地几欲不能感知自己的五指,他用力握拳,试图驱散来自每个指尖的麻意,窗外日上三竿,约莫着百官应该下朝了。
他转身出门,一旁的随从将屋门轻轻带上,随他出了院子。
屋外的地面上有浅绿色的草皮悄悄冒出了嫩芽,虽不是很茂盛,却也十分俏皮充满生机。
屋内的梁以也被窗外刺入的阳光照得慢慢睁开了眼,眼前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些不习惯,还未来得及起身,身上伤口处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感让她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小心翼翼地翻开袖子衣襟,几处伤口虽被仔细上药包扎了起来,却还是有浅红色的血迹渗出,触目惊心的血色让她不敢再肆意动弹,只是慢慢起身,靠在了床边上。
昨日未仔细瞧这屋子,今日细细看着,这屋子的摆设似是在哪里见过,许是睡久了,一动脑子想要想事情,脑仁便疼得厉害,这便是家姐常挂在嘴边的,睡多了,人便会变得痴傻么?
一想到家姐,脑袋就更疼了,最近自己许是犯太岁了,这边受伤那边受伤,真应该寻个医馆旁边住着,梁以想着想着又觉得这个念头太晦气,不由地“呸呸呸”学着屋内老嬷嬷的样子将这晦气话吐掉了。
人真是一团废肉,动了身子,身子疼,动了嘴巴,嘴巴渴。
梁以挣扎着站起身来,循着床边,准备找水喝,眼瞧着水壶就在一旁桌上呆着,手伸到壶边却不那么自如,一个踉跄栽了下去扯到了桌上的围布,一时间茶盘,茶壶,茶杯,烛台囫囵摔到地上,清清脆脆的声响,好不热闹。
还未等梁以从伤口拉扯的痛楚中缓过神来,门便被人从屋外迅速拍开,一名蓝衣女子闯了进来,一把将瘫倒在地的梁以扶起身来,半拉半搂着扶到了床边。
“身上伤口可疼了?可又摔在哪儿了?”梁以只感觉自己像个车线玩偶一样被一通转移,身侧女子的嗓音也比一般女子要嘹亮些,轰隆隆地炸在耳侧,嘈杂得紧。
见梁以一脸惨白,薄唇紧闭不发一言,蓝衣女子更焦急了,她将整张脸凑近在梁以惨白的小脸面前,仔细瞧着。
“莫不是摔傻了?这可如何是好?”蓝衣女子虽然声音粗犷长相却颇为秀气,麦色的肌肤上,尤其是一双眼睛生得圆溜溜的,紧紧盯着梁以,似是要在她脸上瞧出些毛病的症状。
梁以闻言一时间哭笑不得,她伸手回握住对方收紧的手臂,努力开口道:
“你才傻了,放放开我疼”这女子捏在梁以手上的小臂上,气力极大却不自知,梁以只感觉对方的手狠狠钳在她的肉上,像是被虎熊压住了胳膊。
“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蓝衣女子赶紧松开了手,一脸惊慌失措地看着梁以越来越白的脸色,梁以还未来得及从逃脱钳制的喜悦中松口气,整个身子却循着惯性砸向身侧的床围,她的脑袋未梳发髻,后脑勺结结实实地撞上床的实木木围。
“这声音真清脆啊~”在晕倒前,蓝衣女子的惊讶声让她努力翻了一个不成形的白眼。
果然要搬到医馆附近住
程府后院内,一名女子轻纱遮面,身前是官服未褪的程颐,女子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美目微嗔,言语间都是斥责。
“你是不是又对小满做了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梁如抬起头,目光紧紧盯住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