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幸福都是那么简单,都是发自于内心。可唯独吴强笑在脸上,苦在心里。
一切如果没有发生,那该多好!
可是自己当时明明还很享受!
不会有下次,吴强坚定地在心里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对自己说。
我要给何云幸福!
我要给妈妈幸福!
我要给小花幸福!
平静的愉悦总是不会持续很久。
屋外,醉汉唱歌的声音越来越近,吴强的妈妈赶紧出去。只听见外面嘟嘟囔囔的一阵谈话。
“怎么又喝酒了?”
“高兴喝酒,喝酒高兴!”
“好好,快去醒醒酒,小云和强儿都来了。”
“哦,吴强也回来了,这小子有多少日子没回来了。臭小子,爹妈都不用管了,是不是啊。”
“你小点儿声,儿子难得回来,不要又闹不开心。”
“好好,今天,我心情好,全听你的。”
“吴强,你老爸我回来了。”吴强爸爸拿出一叠钱,撩开帘子,一个趔趄,何云赶紧上前扶着。吴强爸爸甩了甩手中的人民币,“看,你老爸赚钱了。”
“啊呦,你这老头子从哪赚的钱呢?”吴强妈妈这急得呀。
“你赚钱?你怎么赚的钱?”吴强心里是知道他这老爸的品行的,自从家里破了产后,他是一蹶不振,大好的年华都已经过去了,能赚钱的年纪也已经过去,现在也就糟老头子一个,从哪里赚钱。看手里这一叠钱,数量还不少。吴强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知道吗?村头那苟老板,平时拽得很,今天在我面前是输得一塌糊涂。”吴强爸爸整个人摇摇晃晃,“今天,就他妈是条狗,输得毛都不剩。”
“什么?!那苟老板平日里就聚众赌博,我们躲都来不及,你还掺和在里面。”吴强妈妈看看那一叠鲜红的人民币,心里冰凉冰凉的,“你快点去还人家,快去啊。”
“还人家,凭什么?!这是我赢的。”吴强爸爸收回手来,将这一叠人民币拽得紧紧的。
“你花钱喝喝老酒也就算了,你怎么可以去赌呢?你还让不让我们娘三活了呀?!”吴强的妈妈声嘶力竭地痛哭着。
吴强这边已经是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小花此时已经是泪流满面:“哥哥、妈妈,你——你们别生气,小花会听话,小花好好养身体,小花以后去赚钱,妈——妈——别哭了——妈——妈——”
何云面对这愁云密布的场面,不知道该劝劝谁?劝吴强妈妈别伤心吗?劝吴强别生气吗?她自己都很失望,她又怎么劝得出口。劝吴强爸爸不要参与赌博吗?此时醉气熏天的他如何听得进去?
原本,这几个星期以来,在何云的感染下,这一家子总算有了一点喜气。如今这一档子事情一出,何云不知道她还有没有这个能力再一次让阳光照到这家中。
何云感到自己对今后生活的设想还是过于天真,一切比她能接受的更要糟糕。
吴强没有说任何话,他几乎是用扯的力量打开了门帘,夺门而出,何云紧随而出。
夜幕已经降临,死气笼罩着整个乡村。
吴强疾步而走,他要逃离这里,逃离那个让他背负一生的家,逃离那个让他作呕的父亲。
是的,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对父亲的怜悯变成的痛恨。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的父亲这些年过得潦倒、过得颓废,如今他还觉得父亲过得卑劣,他可以骗何云的钱、可以去赌博,还有什么比骗子和赌徒更让人厌弃的呢?
吴强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何云亦步亦趋。
“哎呀!”何云跟得有点快,扭了脚。
“怎么啦?”吴强这才回过头,看身后这小小的人儿气喘吁吁,头发已经被风吹得很是凌乱,手揉着自己的脚踝处。
“扭了!”何云看向吴强,娇嗲地说:“强,抱我!”
吴强脸上的线条柔和起来了,弯下腰,抱起娇小的何云,何云的双手攀上吴强的脖颈,“强,别再皱眉了。”何云伸出手去抚平吴强额上的纹路,“你还有我,我们一起面对。”
“你真的愿意吗?我的家是这么这么的不堪,你真的真的一点都不嫌弃吗?”
“什么时候,我嫌弃你了,那么就开始嫌弃你的那个家了。”何云瞪大眼睛,“你会让我嫌弃吗?”
吴强却无言了:我会让云儿嫌弃我吗?现在自己都在嫌弃自己了。如果云儿知道我昨晚做了什么?那就不是嫌弃而是无法原谅了。
“说啊,你会让我嫌弃你吗?”
“不会。”吴强用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弱弱的声音回答道,他明显地底气不足。
“那不就好了。”何云拍拍吴强的肩膀,“出发!”
华朵的培训日程快要结束了。
这些天,在姜宇兄妹的邀请并陪伴下,她逛遍了上海的大街小巷。
姜娜是一个热情直接的人,她对华朵的喜欢还因了自己哥哥的缘故。她知道姜宇喜欢华朵,也知道华朵跟男朋友闹掰了。在长期接受西方文化的姜娜很直接地就认为:一段感情的结束就是为了另一段感情的开始。她给姜宇制造了很多很多跟华朵独处的机会,也鼓励姜宇跟华朵表白心迹。可姜宇毕竟在国内长大,再加之华朵刻意用礼貌筑起的距离,姜宇也不想贸然地表白,然后将华朵生生地吓走。
华朵已经不止一次地来到了黄浦江畔,面对东流而去的江水。她一遍又一遍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