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此刻也意识到自己削藩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注意到,因此才被朱柏他们抓住把柄,占住了道理,被问得哑口无言。
要知道有今天,应该早下旨封辽王为宗人令!这也就没有了现在的窘迫处境……
现在是湘王府、宁王府、燕王府一起发难,旁边众多藩王、王妃齐齐注视,朱允炆的压力可想而知。
朱允炆已经有些乱了方寸。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更没有感受到来自叔叔们的凌厉反击,眼见自己倚为肱骨的李景隆、梅殷和平安被接连问得哑口无言,所有的藩王都在旁看着,毫无经验的朱允炆羞愧难当,恨不得立马走下台阶,回皇宫去。
他实在有些后悔为了在藩王们面前示威而悍然出宫的举动;他更是后悔,只带了梅殷、李景隆、平安来,没有带着黄子澄、方孝孺这些能言善辩的文臣在身边。
梅殷虽然读了一辈子书,但是放不下面子去偷换概念、转变逻辑、施展诡辩术,要是有黄子澄与方孝孺几个人在,此刻定然可以帮他甩开朱柏抓住的话柄,专攻他们以下犯上的罪行,把众人的注意力分散,纵然不能定了他们的罪,也能挽回一些面子,哪有此刻的狼狈万状?
朱允炆本就是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削藩明明是他心中最想干的事,可是在削藩的过程中他自己却常常犹疑,一边想将藩王们弄倒,一边却又担心逼迫太过,会落个不容叔父、残害长辈的名声。
如果不是黄子澄与方孝孺几个时常劝谏;李景隆与武定侯郭英为了增加自己的权势,从旁怂恿,坚定朱允炆的心志,朱允炆这削藩大计能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还是一个未知数。
眼下他面对朱柏他们,左一个先帝、右一个洪武三十一年,抬出太祖来质问自己,别说问罪了,这些问题他一个都无法作答。
朱允炆说不出话来,朱柏、怜星与朱权却毫无退缩之意,他们死死地盯着朱允炆,一副不说个子丑寅卯来,便誓不罢休的模样。
朱允炆方寸更乱了,无奈之下,只能干笑一声打起了太极拳:“湘王叔、宁王叔、久炎,你们多在藩地,对朝中之事或许了解的不太清楚。三王之罪,并非没有证据,朕也是数次亲自查辨,确定确有其事后,才颁布圣旨严查的。”
见诸王脸上露出的嘲讽,朱柏见他们还是直直逼视,心中一慌,连忙又安抚道:“咱们都是一家人,太祖的嫡亲血脉,关心自己家人的心情,朕是理解的,肯定不会怪罪……而周、齐、代三位皇叔的案卷,没有预先递交给宗人府,却是是朕的疏忽,违背了祖制……”
停顿了一下,朱允炆吞吞吐吐地道:“朕,朕,朕……朕是个能纳谏言,知错能改的人,等会儿就着人将三王的案卷发宗人府与北平,按照先帝定下的规矩来。湘王叔关心国事、关爱至亲,实乃宗室楷模,允炆倒是还要想您多多学习呢。”
他忽地转向一旁侍立的王中,气极败坏地喝道:“你这奴婢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马上将三王的案卷整理好,发往宗人府与北平!?长着个耳朵干什么用的?如此的蠢笨痴傻!”
“奴婢万死!奴婢万死!陛下您珍惜龙体,奴婢这就带案卷去宗人府!”王中有些憋屈,真是祸从天降,皇上对藩王们的火气,全都冲着自个儿来了,但他又能说什么呢?只能照着朱允炆的旨意行事,带着人立马去刑部调案卷,奔往宗人府。
诸位藩王的注意力自然放不到太监王中身上,他们此刻再次被朱柏,或者说是被湘王府与宁王给震到了。
他们虽然站在朱柏这边,但心里对于朱柏当众顶皇帝的行为,其实是一边倒的不看好,可一轮交锋下来,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朱柏居然赢了!
皇帝竟然被他们逼得当众认错,虽然这个认错态度有些缺乏诚意,但也是认错!没见朱允炆一副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吗,说话都磕磕巴巴的,堂堂九五至尊,要他当众对政敌承认自己的错误,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即便是李世民这样的君王恐怕也不会,李世民对魏徵纳谏如流,那是因为魏徵谏言的出发点是以帮助皇帝为目的。
可现在的朱柏他们呢?谁都能看出来,他们是在倒皇帝啊!朱允炆居然也能忍!?
若是换了先帝或者李世民,恐怕朱柏此刻已经身首异处了吧。看来传言没错,这朱允炆果真是欺善怕恶,没有雄主的果决!
诸王想到这里,看向朱允炆的目光都带上了轻视,这样的小儿能坐稳皇位吗?本王或许也可以取而代之啊!为什么要向周、齐、代三王一样束手就擒呢?
想到这里,诸位藩王的视线看向了朱允炆屁股下的座椅……尤其是朱高煦与朱高燧,瞧朱允炆的目光,好似以前被他们在北边打败的敌将一般,坐在那里插标卖首,只等他们率领着大军上去夺取!
李景隆与平安还一无所觉,梅殷却已经看出了端倪,事关削藩,即便是出丑也不能认错!让人知道你这皇帝如此软弱,以后别说削藩了,其他藩王们若是产生了zào fǎn的野心,可就是个了不得的大事!
他此刻对朱允炆是又气又急,但又不得不赶紧出来为其补救道:“陛下!周、齐、代三王之事,实是臣的疏忽!臣受陛下之命,负责三王惩处一事,期间所有过错,自然是臣尸位素餐、办事不力所致!陛下岂能为臣顶罪?臣身为先帝的托孤重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