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广南頗为意外地看了朱久炎一眼。
六岁的孩子,大多数在识字阶段,只有少数神童能吟诗作赋。
但是去看《洗冤录》这样的刑狱书籍的人基本上没有,像他也是最近才开始研读。
这个世子还有这种喜好?
朱久炎确实在大学时看过宋慈的《洗冤录》。
那万恶的青春期冲动啊……
大概是他读大一时候,生理发育逐渐趋向于成熟的他,对于身边除了五大三粗的室友就是长相对不起观众的女同学越来越无法忍受,就在那段糟糕的日子里,他糟糕地注意到了他们班的女神辅导员。
那是一位毕业于香港浸会大学的美女高材生,还是国家sān_jí心理咨询师,可谓美貌与智慧并存。
直到大学毕业,那时的小**丝朱久炎还在心里兴叹过:毕业真的有点早啊,好想再读一次。
大学期间朱久炎的记忆力非常好,以至于跟她的一切接触当中,她的喜怒哀乐、一颦一笑,哪怕他从未刻意地记,亦深深地印在了他脑海中。
然后,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有几晚,朱久炎在睡梦当中梦到了女神。
结果悲剧了,每次清晨醒来,小内内都遗得一塌糊涂。
但这并不算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他还能将梦中的羞羞事记得清清楚楚,包括他平日里幻想出来的,女神满脸潮红娇羞之色的诱人模样。
从那时起,朱久炎便不太敢去见女神辅导员,因为每当见到她时,他总会想到梦里的事,然后身体某个部位就会有所反应。
这简直就是最痛苦的折磨!
为了避免这种折磨与尴尬,朱久炎只能每天读法医类书籍来分心,用鲜血和尸体来控制自己别乱想。
所以世界上第一本包罗万象的法医学专著《洗冤录》,他翻阅过多次。
《洗冤录》中相当多的认识和方法,在现代看来都是正确的、科学的,很多知识仍然在使用。
对于这部古今奇书的作者宋慈,朱久炎当年是佩服万分的。
在古代,验尸的人称为仵作、行人,地位非常低下,甚至是低贱的工作,宋慈是提刑官。
但是他仍然深入低贱的仵作工作中去,认真研究这样常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事情,那种亲自检视、严肃谨慎,绝不敷衍塞责的工作态度更让他敬佩。
肖广南还没开口,一众村民又鼓躁起来,“他是嫌犯同伙,如何可以协助验尸?”
肖广南早看出怜星是个女子,另外两个随从看着就像王府里的太监,那是能对女子施暴的人吗?在他心里早就排除了三人的大部分嫌疑。
他上前一步,大声对村民说道:“这么多人看着,一个孩子协助记录,你们还怕他做什么手脚?你们村可有读过书的?有的话来帮我记录,免得你们疑神疑鬼。”
在这个时代读过书的还真不多见。
果然,村民们都安静下来,一个个干瞪着眼睛。
里长上前圆场,“肖大人说笑了,谁能在您眼前做手脚呢?”
他又瞅了怜星一眼,见“他”一幅愤愤不已的样子,接着说:“劳烦肖大人了!”
里长在村中威望很高,有他支持肖广南,旁人只好同意朱久炎协助验尸,把埋怨装进了肚子里。
肖广南便对朱久炎露出个笑容,朝拱拱手,算是谢他相助,“在下准备开始验尸,寻找线索,劳烦公子在旁详细记录。”
两个小太监是嫌疑人,朱久炎便叫刘常去渡口取纸笔,一不会刘常回转,将纸笔交给了他。
肖广南开始验尸寻找线索,虽然他不是仵作,动作却是十分熟练。
肖广南二十开外,是一个典型的北方汉子,他本是祥符(今河南开封)人,幼时家境颇丰,父母给他请了老师,十年寒窗,颇有文才,想考功名正经出身。
然而花无百日红,肖广南十五岁时父母接连病故,偌大的家业留给他。
他只是个少年书生,不会经营也不善持家,家境也就慢慢衰落,最后只好遣散仆人,卖房卖地来到荆州,寄居于表舅沈亦家中。
期间六年也没断过科举,却只考了个秀才功名。
表舅沈亦只有一个女儿,家业也需要有继承人。
肖广南科举无望,自己也老大不小了,也就听从了长辈安排,娶了沈家表妹,然后在府衙谋了个小吏的差事直到现在。
虽然当不成官,但现在的境况已是老天的厚赐了,妻子也刚怀孕,有了个美满的家庭,但他是个很惜福的人,知道目前的美好生活相比当初寄人篱下的日子,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他先用软尺量了量尸体身长,然后对负责记录的朱久炎说:“死者,韶华少女,身中,长四尺八寸,肤白,相貌中上,手臂上有瘀伤和掐痕,脖子上有数道勒痕,无瘀血,……”
他满脸严肃的笃定道:“初步断定为他杀。”
朱久炎看这司吏,虽说肖广南是第一次验尸,手法却頗有为老辣,一丝不苟,应该是从平常工作当中吸取的经验,他也就全力在一旁配合记录起来。
他对这个时代,衙门里有这样的刑名高手并不稀奇,自大宋提刑官宋慈著《洗冤录》以来。
官府刑名司法工作日渐昌明,每有命案仵作必须做相当严谨的检查,并填写规范化的尸格验状,最后还要仵作与填写尸格验状的人员联合一起写按手印、签字画押,才最终能形成证据。
沈亦想为怜星脱罪,为世子分忧,这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