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久炎听得很仔细,一个字也没有落下,他转过身来,见何秋娘的目光低垂,看上去甚是可怜。∟★八∟★八∟★读∟★书,.2▲3.o︾
何秋娘说得真的很小声,若不是朱久炎耳力出众,一般人可真听不清楚。
或许是她这楚楚动人的语气和那让人怜惜的哭泣,让朱久炎的心性也变得细腻起来,他设身处地的代入了何秋娘的位置,一时间彷彿自己变成了那白莲圣女,从一出生开始,便被一大群白莲教徒教育、灌输,要颠覆朝廷,建立理想中的白莲盛世的理念……
即便自己后来觉醒,知道白莲教打出的口号都是哄骗老百姓的,也很难再摆脱身上已经被标记起来的诸多标籤。
这种感觉很奇妙,让朱久炎感觉自己找到了自我一般,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知道你为什么哭了,不仅是安全感的问题,还一种没有希望、没有未来的感觉。”朱久炎冷不丁地打断了何秋娘的话。
何秋娘很是诧异地看着朱久炎的脸,他的眼睛光芒隐现,好像又沉浸某种回忆当中,这种感觉,让何秋娘举得自己的心与他是靠得如此之近。
朱久炎回想起了七八年前,那段时间自己晚上经常做梦,每次都是梦到同一个场景,梦到湘王府被朱允炆派人覆灭,冲天的大火熊熊燃烧,王府四处都传来惨叫声。
父母、怜星、老师、裴娘、水仙、玉兰、刘常、马禾、赵来、李天佑他们都一个个的被烧死……
自己朝着一个方向死命奔跑,却怎么也跑不出大火的範围,火势彷彿是神话故事中的三昧真火一般,贴着自己的灵魂一直燃烧。▲-八▲-八▲-读▲-书,.◇.o≧
疼痛、害怕、恐惧、绝望的情绪将自己从梦中吓醒,惊醒之后,满身都是冷汗。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身上彷彿压着一座大山,头上悬着一口利剑,胸中憋着一口恶气,心里充满了迷茫、愤怒,以及对未来的不自信。
在梦中,那种无论无何也改变不了命运的感觉,那种怎样奔跑都寻不到出路的感觉,与何秋娘何其相像。
“我感同身受。”朱久炎的语气带着几分深沉。
“感同身受”这个词语,以及朱久炎的语气,叫何秋娘的眼神迷离。
朱久炎发现她此刻的神情,便上前轻轻捏住了她的手掌道:“有我在,你以后不会再有这种感受了,我会给你希望,我会保护你。”
“我信你。”何秋娘嫣然一笑,轻轻颌首,她的秀脸红润,脸上的泪痕也不见了蹤影,容光焕发,宛如睡了美美的一觉初醒般动人。
“带我去京城吗?”何秋娘认真地看着朱久炎说道。
朱久炎眉头微微一皱:怎么安置她确实是个问题,她这个孕妇肯定不能入京。
京城可不同于打海盗。与海盗战斗,他能百分百的肯定己方会毫髮无伤,但是京城却是不同,朝廷有几十万大军在京畿周边,水军也有十几万,谁知道到时会发生什么?要是发生大guu,他自问没有那个自信能护何秋娘周全。
朱久炎摇头,轻搂着她的香肩道:“你留在舟山等我回来?”
何秋娘有些酸溜溜地问道:“是不是怕怜星姐姐不高兴?”
朱久炎黑着脸,道:“怜星是你说的这种人吗?你不都是她让人送过来的?”
何秋娘垂首沉默片刻,复又抬头,明眸流转,轻轻白了他一眼。
只见她玉脸雪白无瑕,明眸盈盈若水,顾盼之间,风情万种。
她轻掠被海风吹下的一缕秀髮,柔声道:“我会保护好自己,腹中的孩子快要降生了,我希望他的父亲能够平安归来,我希望孩子的名字可以由他的父亲来取。”
她明白京城里的危险,也清楚朱久炎是为了她和孩子着想,当然不能给朱久炎添乱,增加他的压力。
朱久炎没有再开口,转头看向京城方向的海面,只见海上船只往来,一派忙碌的景象,充满咸味的海风之中彷彿也带上更多的凉爽。
海风习习,太阳在西边开始落山,落到下面的海水中,海水轻轻晃动,波光涟涟。
……
舟山对面的定海县,这座靠海的小县城今天充满了紧张气氛。
这座小县城只有一万户人口,一直过着算是平静的生活,但是平静的生活却被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给打破了。
前段时间老有江浙的罪民从定海县出海前往舟山群岛,最近更传出舟山被人所佔的消息,这可是个不得了的大事!
舟山群岛即便给朝廷从实际行动上放弃了,但那也不能给外来人佔领,名义上舟山还是定海县的管辖地呢!尤其这舟山上还老传出分派土地、免农税、发派农具、免费接送等政策,吸引无数贫苦人家前往舟山定居。
这还了得!?
佔了我大明的土地还不算,还要弄走我大明的百姓!?
山丨东布政使司对舟山这事儿无比关注,布政使铁铉更是大怒,指派青州卫指挥使盛庸率领一万步卒和三千水兵,分两路来到定海县。
盛庸是一个很乾练的武将,他来到定海县的第一件事便是锁拿县令薛元祥,再派人侦缉有关舟山的一切情报,准备即刻对舟山动兵。
不成想,在他即将要发动突袭的时候,礼部居然派来了会同馆迎接外宾的官员,说佔领舟山的是山南国使团!?
这事儿已经涉及到两国邦交的层面,在会同馆官员没有到来的情况下,盛庸还可以佯装不知,先打下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