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星没有听清,急忙趴在他的胸口,玲珑剔透的耳朵凑到他嘴边,潜心地侧耳倾听。
待听清朱久炎的低语,她忙是起身,跑到桌边,倒了一杯温水,再跑了回来。
她也顾不得杏儿在一旁,毫不犹豫地喝了一口,然后凑到朱久炎的嘴边,慢慢地将口中的温水渡进了他的嘴唇里。
“咳咳……咳咳……”朱久炎身子抖动,剧烈咳嗽了两声,随着咳嗽他的嘴角溢出一半温水。
“久炎……你……”怜星有些慌神,随即对杏儿喊道:“快,快去,快去把大夫都招进来,还有那个何秋娘,也一起找来!”
“是!”杏儿刚要转身,却瞧见朱久炎眼帘一阵颤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杏儿停下脚步,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脸。
朱久炎眼睛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眼神有些朦胧迷茫,好一会儿才慢慢变得清亮。
他转过头来,目光落到怜星的脸上,最先入眼的是她脖子上细细的汗毛,如透明一般泛着阳光的颜色。
他心里暖暖的,用充满迷恋的眼神看着怜星,呼吸之间都能感觉到她的气息。
“你醒了,吓死我了……”怜星见他的眼神,有些羞涩,却也心下大定。还能想东想西的,问题不大。
朱久炎扯了扯嘴角,努力转头四顾,对着杏儿勉强一笑,轻声道:“我没多大事,休息会儿便好,不用叫那么多人来。”
杏儿笑着点头。
怜星在朱久炎的耳边轻声道:“晚上,我给你送个手上干净的水盗来,让你恢复……”
听到恢复,朱久炎这才想起打量她的右手,却见还跟以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他眉头一皱,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带两个来。”
“嗯,你再喝点水,杏儿。”
杏儿忙转向去倒了一杯水,跑到了床边,伺候朱久炎喝下。
朱久炎张开嘴,咕哝咕哝一口喝下。
怜星刚搀扶着朱久炎坐起来,便听到院外传来了一声咆哮。
“逆子!那逆子在哪!?”
这是朱柏的咆哮声,声音里充满怒气。
怜星还是第一次听到朱柏发脾气,有点失色。
“久炎,事情不妙,恐怕是杀朱孟熜的事情已经给王爷知道了,这都怪我!”怜星闻言,低声说道。
“想什么呢?没有你,我和他之间也有深仇大恨呢。”
怜星微微摇头,她知道朱久炎就是为了自己,若不是为了自己,完全可以等朝廷来对朱孟熜明正典刑,而不用像现在这样,私自处决,让王爷生气。
“我来扛,没事的。父王可只有我一个儿子,嘿嘿。”
朱久炎挺起了胸膛,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哼!你扛?你扛的了吗?!还不是要老子来扛!”
朱柏已经走了进来,两道目光如星辰一般,落到朱久炎的身上。
这个日渐成熟的儿子,已经有了男人的担当,这让的眼底闪过一抹隐晦的满意光芒。
这些年里,朱柏基本已经放手荆州的藩务,连大部分的兵权都一并交给朱久炎。朱久炎也没有让他失望,将荆州发展成为天下第一富裕繁华的城市,湘王府也势力大增,影响力也已经遍及天下。
他对朱久炎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这个儿子不只让他满意,还让他骄傲。大明二十几个亲王,若论实力,荆州不是第一,但是若说继承人,所有的藩镇都比不上荆州。
虽然只有这一个独子,但是朱久炎聪慧、稳重、果决,而且总能做成一些天下人都想不出来的东西。
有个这样的接班人,他正好可以全身心的摆弄自己的爱好,修道、吟诗、作画、练武……陪陪王妃,好不潇洒。
可是安逸的日子还没过上几年,朱久炎就给他来了这一手!
亲王是能随便杀的吗?即便朱孟熜罪恶滔天,罪该万死!那也是要由朝廷来处置的!
虽说能讲朱孟熜是战死的,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这两年不出问题,在有心人的追查下,还是会露出破绽的。
到时候,舆论和谴责就一起都来了!他实在不能理解,自己儿子那么聪明的人,为什么就是等不了这一时半刻。
朱柏发怒也不是怕事,怕没了名声,他怕麻烦,怕麻烦多了破坏了他安逸的小日子。
“嘿嘿,父王神勇威武、英明神武、潇洒倜傥、顶天立地、武力无双……泽被万方,岂能扛不住小小麻烦?”朱久炎嘴巴动处飞快,像背相声贯口似的。
“兔崽子,还是这么不要脸……怜星,你,你……”朱柏一看到朱久炎这个让他无比熟悉的嬉皮笑脸,心中就哭笑不得。
正要再压一压他,却见到怜星眉尖已开,皮肤变得光彩照人……他哪里还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哪里还有心思说其他?
朱柏深吸了口气,似乎是在强行地平复心中波澜,“灵珠子,以前你年纪尚小,咱可以由着你胡闹,可是如今,如今你也到了要成家的年纪,还是堂堂亲王世子,可时刻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咱们是皇室,行事不能太放肆,要讲规矩,要是出了事,整个皇家都会跟着你丢脸。”
“我,我,我给你们去煮茶。”怜星的脸已变得通红,起身就跑了出去。
朱久炎忙干咳了几声,苦笑道:“父王,都已经这样了……你知道就行,别说出来啦,你看看……”
他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你还知道要脸。”朱柏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