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轻轻叩响了,朱久炎喊了声进来,李天佑推门走了进来,他肩膀缠着白布,气度却依旧沉稳,对朱久炎道:“世子,刚才收到的报告,谢正贤他的座船昨晚被人袭击了!连他在内的五百荆州卫官兵全死了,包括卢清远!”
“什么人如此大胆!连官军都敢袭击?”朱久炎跳着脚就站了起来,弄得裴娘满脸的洗脚水,一脸娇嗔的望着他。
朱久炎发现后忙慌地给她道歉,用袖子胡乱地给她揩着脸。
李天佑丝毫没有小看世子的想法,他跟面禀王爷一样,向朱久炎仔细报告着这次事件:
“咱们的船都停了好久了,荆州卫的船来没跟上来,属下有种不详的预感,连忙骑马沿江去寻。没想到,还没骑出十里远,就碰到了岳州方面的官差,说是荆州卫的战船完了!没有了一个活人,就这么飘荡在长江上头,若是殿下现在去岳州码头,说不定咱们就能见到这艘亡灵船了。”
什么人干的!?朱久炎第一反应就是楚王府!真是好大的胆子,连朝廷卫所的五百官兵都敢杀,不就是为了灭那卢清远的口吗?
不对!楚王不会这么蠢吧?这个当口杀了卢清远,不是摆明告诉了天下人,就是他楚王干的!
那到底是谁?不管了,先去看看!
朱久炎急急地道:“我们现在去瞧瞧!”
说完,他脚也不擦了,湿漉漉的脚套上鞋子就朝着外头跑,侍卫们只好飞快地跟上。
才刚刚安静下来的岳州码头,又再一次喧闹起来。
一艘无人掌舵的战船,顺着江水飘来了岳州,满船的血腥味,隔着好远就能用鼻子闻见!
朱久炎让五百讲武堂士兵封锁了周围,不准平民靠近,自己带着人登上了战船。
捂着鼻子的朱久炎在船上走了两圈才找到了谢正贤,看着他身上的无数刀伤和他手中佩刀上的豁口,陷入了深思。
李天佑沉声道:“殿下,属下听父亲讲过,谢正贤是在边镇一步一步搏杀出来的,他的武艺不可小觑,早就到了入室境的水准。属下若是跟他生死搏杀,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能将他这么虐杀的人,不可能是无名之辈,绝对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朱久炎问道:“他有没有可能是被人围杀而死?”
李天佑用剑鞘比拨弄着谢正贤身上的伤口,肯定地回道:“这绝对是一个人造成的!您看着这些刀伤,长短、深浅、和角度,是不是特别相似?这些很难做假,跟文人的笔迹一样。
朱久炎继续问道:“排除朝廷,江湖之中有没有这样的高手?”
李天佑笃定道:“江湖草莽当中很少有如此高手,一般登堂境的就算是高手了,以谢正贤的身手,在江湖当中都是能开宗立派的人物,比谢正贤厉害的,还真没有多少。
就算那些老一辈的江湖人物,经验比他丰富,技巧比他高明,那也很难战胜他,谢正贤正是壮年,年轻的优势是很难逾越的。
并且江湖并不好混,朝廷对军备一向管制很严,根本就没有什么势力有实力可以灭杀荆州卫这五百官军,偷袭也不行!”
朱久炎皱眉道:“这么说来,有很大可能是朝中的势力?”
李天佑无声地点头,他捏起谢正贤的手臂说道:“殿下!这里有块锦衣卫的腰牌。不过,属下怀疑是栽赃嫁祸。”
朱久炎用疑问的眼神望着他,示意他继续。
李天佑道:“能将谢正贤如此虐杀的高手,岂能发现不了他手中的腰牌?这不可能。应该是跟锦衣卫不对付的一方干的。”
众人也深觉有理,都各自在脑中搜索朝廷当中与锦衣卫敌对的势力;最后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了半天怀疑的对象,也不得要领,因为锦衣卫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
好像除了皇帝本人,就没什么人不讨厌、不憎恶、不想弄死他们的。连朱久炎自己心里都寻摸着,若是有机会他肯定也是要继续坑一把锦衣卫的。
“咕咕……咕咕……”
正凝神思考着,朱久炎耳边突然传来了几声鸽子的鸣叫。
抬眼看去,只见一直雪白的信鸽,正从天上落下来,站在栏杆上看着自己。
“嗯?”
朱久炎目光往下一扫,看向信鸽脚上绑着的竹管,低语道:“果真是给何耀祖的那只信鸽。”
信鸽在栏杆上来回走动,不断抖动着绑在脚上的竹管。
李天佑见了,立刻走过来,把竹管解下,查看了一番才交给朱久炎。
将铜管拆开,取出竹管内塞着的信,抖开卷好的纸,纸上全是一组组大写的数字。
朱久炎按照约定好的密码书籍,对着数字仔细地译写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朱久炎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何耀祖在信中向他说明了一切,包括他昨天晚上无奈参与袭击的原因。
何耀祖的事后告知,原本让朱久炎有些不满,但看到信中的切切请求,朱久炎还是选择了原谅他,毕竟何耀祖再讨厌何家,也是出身于此,大明律法是有连坐的。
东莞伯何荣犯的事,条条能够灭族的,何家虽然有很多该死之人,但也有很多老弱妇孺是无辜的,他们都是何耀祖的亲人。
人之常情,能够理解。
现在何耀祖能把如此要命的信息,毫无保留地写在信中告诉朱久炎,这态度已经让他很满意了。
没想到误打误撞,他还正好撞到了楚王府的要害上面,卢清远还跟这么多的勋贵有着见不得人的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