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安静又乖巧,也难怪一向不喜外族人的王家婆子都会叹一声可惜了。
莫青君压下心中的酸涩,笑着抬头对余嬷嬷和王家婆子说道,“我瞧他这个样子挺乖顺的,怎么就傻了呢?”
王家婆子凑了上来,“姑娘说的是啊!他平日里也都是这样的,除了不说话,你叫他去哪他就去哪儿,自个儿在一边坐上一天都没事。一开始还怀疑他是不是哑巴,可那大夫说并非天生如此,大概是傻了,就不会说话了。”
竟然是这样么?
再将眼神转向他,单单看着他的模样,却也并不觉得他是个傻子。只是站了这么久他也没一句话,纵然是知道上辈子他便是个不爱说话的也不会这样,更何况他如今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莫青君的眼神微微有些黯淡,看来,是真的傻了。
“对了,他有名儿没?我该叫他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王家婆子的面上有些尴尬,摇了摇头,“六姑娘,这孩子是个孤儿,哪里来的名呢?”
莫青君扯了扯苏淮的袖子,仔细的看向他幽深泛蓝的眼眸:“以后啊,你的名字就叫苏淮了,一定要记得哦!”
然而苏淮依旧是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眼神都没有任何一丝变动,随便她说什么做什么,也没反应。
他这样的模样,着实叫莫青君心头滴血,却不能让人看出来。
从王家婆子那儿回来了之后,莫青君心中紧绷着的一根弦总算是松了一些。
虽说苏淮如今已经痴痴傻傻,但人还活着,还平平安安的,这便已足够了。对于此时的莫青君而言,能得知亲人平安的消息总比日夜提心吊胆要好上许多。不过说起来,自己成了莫府嫡女之后,年纪反倒比苏淮要小上两岁了。
放心了之后,莫青君便如之前一般,窝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出门了。
莫青君倚着垫了用五色丝线绣迎春花的引枕在软塌上,手里捧了甜白瓷画蝶戏岚花的茶盅,里头泡了去年秋日摘的桂花熏制的花茶。素来不爱出门的红梅正坐了张小锦杌子在安若曦边上,拿了秋色锦正绣着百蝶穿花的图样。她的绣活虽还及不上她娘,但已经比许多年纪还大她的绣娘要好了,就连那锦绣阁里的大娘看过她的绣活之后都夸她有天分。
不过说起来,她的绣工好,并不止是天分好的问题。红梅一年都不爱出去几回,躲在屋子里的时候便是绣花,这样苦练下来,绣活若不好也说不过去了。
除了红梅在屋子里之外,绿袅也正坐在屋子里头,在屋里头撒了迎春花的花瓣。此时她正回头对莫青君笑道,“姑娘,这屋子里偶尔敞开了通通气也是好的,这些花瓣儿都是橙歌今儿早起去摘的,上头还有晨露呢。”
莫青君点了点头,目光往右移去,右边雕花高几上摆了一个青瓷美人觚,里面插了几支沾着露明芝的花儿,都是应季的,挑出品相最好的插上去。
这莫府嫡女的日子,过得还真是不错啊。
微微垂下眼,莫青君轻笑。这所有锦绣浮华的物件,吃得穿的用的无不精细用心,都是由于她是莫府里的嫡女,老祖宗最疼爱的孙女儿的缘故。
这时余嬷嬷掀了珠帘进了里屋,手里拿了托盘,上摆着一碗药汤,老远都能闻到那浓浓的药味,口中说着:“姑娘,这是煎好放在一边晾凉了的药汤,如今温度正好,你赶紧喝了吧。”
想必是前几日莫青君借着药汤过烫的借口,过后偷偷倒了那些药的事情被余嬷嬷发现了,这会儿连这个借口都给堵上了。药碗端过来之后,余嬷嬷就站在一边,非要盯着莫青君将药灌进嘴里不可。
莫青君无奈一笑,她并不知王姨娘的人究竟是谁,更不知那毒是下在了哪里。兴许是药里,又兴许是香里,抑或者是她绞尽脑汁都想不出的地方。
她瞧了一眼还在冒着热气的药碗,对着余嬷嬷一笑,“嬷嬷,蕙蓝已经回来了罢?”
似是觉得她转移注意力,但余嬷嬷仍是点了点头,“她在第二日回来了,听说青青被赶出府了一直心怀愧疚,想去青青家中瞧瞧。”
莫青君想了想便问道,“那十八两银子是怎么回事?”
“后来老祖宗也问过她的。”余嬷嬷一脸无奈,“那蕙蓝只说是平日里攒下来的,可谁都知道她来这院子不过一年,又是个三等的丫鬟,就算不吃不喝也攒不了这么多钱。老祖宗听过后也只是让她回来,并没追究她的错。”
听到这莫青君一惊,老祖宗竟没追究么?
对于老祖宗的脾气莫青君还是知道一些的,旁的不说,但是老祖宗有一项是旁人都知道的,那就是老祖宗极其护短。凡是她喜欢的人,哪怕做的再错,只要是与外人对峙的时候,老祖宗都会尽可能的护着自己的人。
青青此次虽说伤了老祖宗的心,但她好歹有着与老祖宗十多年的情分在。若是老祖宗趁机发落蕙蓝这不奇怪,但此次竟什么惩治都没有,这便是怪事了。
难不成是因为这一次青青伤透了老祖宗的心,老祖宗再不将她看在眼里了?
莫青君微微摇了摇头,不,老祖宗绝不会这样。
那么看来,这个之前自己认为是极其老实的蕙蓝,其实是个有心计的?
想起蕙蓝那行事做派,莫青君又不由得否定了自己刚刚所想的事情。那蕙蓝若真是个有心计的,平日里做事说话总会看得出来。更何况并非人人都有自己这种诡谲的遭遇,她此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