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没躲我,那你也是骗了我!”
“你可说说,我骗你什么了?是骗了你银子呢,还是骗了你的人?”橙歌终于停了下来,紫玉也开始有心思打趣她了。
橙歌挠了挠头,扯着脑袋上的一根发带,顺着手指绕来绕去,“虽然你没骗我银子……可是……”
她看了一眼跟在后头的诗画,气鼓鼓的说了一句,“算了!我明儿去找你。”说完指着站在一边的诗画,“这是我们院子里新来的丫鬟,你把她带过去吧,我回去了。”
说完看也不看这两个人,自己撅着嘴扯着裙子跑了。
瞧着她的背影,紫玉摇了摇头,“还真是个孩子!”她转过头来看着诗画,“你叫什么?”
诗画瞧了她一眼,声音细小,“我叫诗画。”
大概是见她过于紧张,紫玉面上的神色更缓和了一些,两根眉毛天生便有些八字,这么一缓,便更像是一个八字挂在脸上了。她的语气很柔和,大抵是觉得诗画年纪小的缘故,怕声音尖利会吓着她。
“橙歌那小丫头就是这么毛毛躁躁的,你莫跟她计较。”她拍了拍诗画的肩,“咱们府里头规矩虽然多,但其实主子们都很仁厚。只要你守规矩,不做错事儿,那便够了。来,我带你去管事的婆子那里。”
紫玉将诗画安置好了之后,缓缓地走到了后花园里头,平日里由于身子略胖,她向来都是步履沉重缓慢的。此时的后花园里并没有什么人,只有几个姑娘院子里的小丫头在采摘几束鲜花,大概是想要拿回去装点屋子的。瞧见了紫玉,都笑着停下来跟她打招呼,显然这个紫玉在莫府的小丫鬟里面人缘是很好的。
等她慢悠悠的走到假山最多的地方,貌似不经意的左右看了看,附近没人了,她迅速的钻进假山最大的一个洞里。这个时候,她那微胖的身体似乎十分轻盈,平日里的迟缓也半点没了踪迹。
……
而此时的莫青君正躺在床上,睁着眼想着事情。
满脑子都是烦乱的思绪,有心理清,却又偏偏懒得收回来,只任由思绪越跑越远。
她刚刚照了镜子,虽说自己小时候的模样自己并不清楚,但是她知道,绝对不是如今的这个样子。云雾衣是胡人和汉人生的女儿,她有着云雾衣的血脉,自然与一般的汉人女儿长的并不一样。
那三皇子莫晨当初那么费心找了一个同她一样的诗画来,自然是由于她也是五官深邃、高鼻大眼的。虽说她不似一般胡人女子那样,五官比之胡人要平缓柔和的多,但是相比起汉人,还是区别很大的。尽管是黑发黑眼,却仍然会叫人一眼瞧出她的不同来。
便是这一份不同,叫她吃尽了苦头。
而如今,她刚刚从镜子里瞧见的,却是纯纯正正的汉人的长相。
这样精致婉约的江南女子的长相,是她上辈子所渴求的。然而如今真的长成了这样,却让她没来由的觉得心慌。
莫青君抱着被子,蜷成了一团。
虽然知道自己大概是真的变成了那个早死的嫡女,可是却总有一丝侥幸,一丝不确认。只有这么分明的瞧着,在镜子里瞧见自己的手摸着自己的脸,这个时候,才真真的有了一种冲击的真实感。
可是,若是她是真的变成了这样的身份,她的娘亲怎么会将她认作自己的女儿的呢?
不对!她天生就是她娘亲的女儿的!
是了,当娘的,不论女儿变成什么样,都该是认识自己的女儿的。她的娘亲,就是她的娘亲!不会变的!
莫青君将被子抱的更紧了一些,皱起了眉头。
也不知道娘亲在那个什么庵堂里过得好不好,老祖宗大概是可以信任的,更何况她也并没有理由去害云雾衣。若是她不喜云雾衣,在莫府里有无数个理由可以惩治她,何必要多此一举将她送到庵堂里呢?
只是修行清苦,也不知道娘亲在那边习不习惯。
虽说在莫府里的日子大抵不会比寺庙更好一些,但她就是忍不住生出这样多余的担心来。她的娘亲辛苦了一辈子,悲惨了一辈子,可是她如今什么都给不了她。
还有苏淮,也不知是不是还活着……
她这辈子,不,她活着的两辈子,最亏欠的人,大概就是她的这两个亲人了。
想起那个常常沉默寡言的,却是会站在她的身边默默地帮她的苏淮,她的心跟被针扎了似的。尤其是想到苏淮当初是由于她的缘故才到三皇子的手下做事,千里迢迢去了南疆,回来了又是由于她的缘故被牵连的,她就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责怪自己。
接下来,她便不敢想了。
不敢想她上辈子死了之后,苏淮也会如同她一样,被处死、被丢在乱坟岗。
也许,这世间真的是有神仙的,不然她为何能经历如此玄奇的事情呢?
既然她可以重活一次,为何别人不能呢?
苏淮……苏淮……纵使他不是如她这样再活了一次的,也一定要是活着的,跟她的娘亲一样。她要他们这辈子都活着,好好的活着,她会努力让他们活的比别人更好一些的。
越想头便越重,眼泪忍不住滴了下来。
一开始还只是无声的往下掉,顺着脸庞淹没在被子上,接着便开始呜咽了,身子抽动着,紧抓着被子,却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听到了屋子里的声音,余嬷嬷紧张的跑了起来,抱起了满脸涕泪的莫青君,心疼的拍着她的后背,“容姐儿怎么了?莫哭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