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个非常善良、非常慈爱的女性,她是典型的中国传统女性。
她身高较矮,还不到一米五;她的头发,在岁月的流失中渐渐雪白如霜了;她的脸庞在病情的折磨下,也渐渐变得有些黄了;她的声音也慢慢变得苍老了许多,但每次一说话还是相当有力,特别是当决定要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她的声音就更有穿透力了,几乎可以震撼我的心灵;母亲的手也有些变型了,皱了许多,那主要因为长年做农活的原因。
母亲是个农民,她识字并不多,小学都未完成毕业,但她却很有见识,很有自尊,也很有性格,但农村妇女那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陋习,在她的身上却是根本看不到的,相反,在我的感觉里她才是真正有品位的贵妇:她走路的速度较快,而且线路总是很直,从不故意作出歪歪斜斜的样子;尽管有时她会咳嗽,而且会咳得很厉害,但却从不去刻意地佝偻着身子,即使有时站不稳,而且还需要拄着木棍,她却总是努力地站直着身子;她的坐姿很端正,总是直挺着身子,头从来不会去左顾右盼,即便和别人讲话,她总是看人一眼后,马上将头端正,视线总呈60度角地看着正前方。
据说,当年父亲和她离婚时,她并没有哭闹,只是要求父亲和她都跪在天井边,两人都赌咒发誓:离婚就离婚,谁也不要后悔,谁也不要再为难谁,谁也不要再作贱谁!
她的坚强,在我成长的日子里,我体会得相当深刻。有时我遇到困难,甚至在男儿有泪轻弹的时候,她总是轻言细语地安慰我说:“别哭,别哭,有什么好哭的?多大的事儿?哭有什么用呢?明天太阳照样要从东方升起来,你还是那个阳光可爱的你,你还是你快乐生活的你,是不是?只要你觉得自己努力了,尽心了,能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也对得起别人,那你就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你就一定会成功的!”
其实,她的这些话,深深地打在了我的心坎上,她那并不华丽的语言,却已经是我认真恪守的做人原则。
每次看到母亲,我自然而然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尽管我和母亲一块过活的日子很少,但每次都相当快乐,没有任何的压力和负担;和母亲在一起时心情特别轻松,她总是把我当成小孩子,她的那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子。
把父亲接回家里,给父亲擦洗身体、换洗衣服的责任就自然地落在了母亲的身上,她总是默默地将这些事情做得非常仔细、认真,而且从来没有任何一句的埋怨,有时我都感觉很奇怪:母亲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为什么她能这么有耐心?难道真是女性特有的温柔美德?她为什么一点牢骚都没有呢?
有时我也帮母亲换换父亲的内衣内服,当闻那些有些臭味的衣物,我都不自觉地皱眉了,甚至偶而还将头扭到一边,生怕多闻一下,但母亲却还是若无其事地认真替换着,然后再仔细地洗干净,她将父亲的内衣内服洗得很干净,洗完往往还要检查几遍,生怕有一点污渍没有清理掉。她对父亲的照顾真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她总希望能够尽量地把父亲照管得更好一些,让他能够活得更久一些。
她对父亲的关怀与爱惜,也在她细心照顾他的过程中与日俱增。
一次,我们在聊天时候,母亲说:“乔治,能不能象当初激励我一样地激励你爸爸,让他活得更长久一点?”
她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了十年前的一幕:那一次,母亲病得很严重,请了乡下的赤脚医生来看病,医生说没得救了,顶多拖日子,那医生犹如宣判的语言,一下子把母亲基本打垮了;我听说后,想起了母亲多少有些迷信,又比较相信命理学说,于是,我便想起了县里的一位高中老师,其人通古博今,对《易学》很有研究,我便邀请了他去我乡下的家作客,并且,我们事先商量好了所有的说辞;那老师见到母亲后,就说面色很好啊、不是下世之相之类的话,然后,又认真地推算了母亲的八字,严肃、认真地给她说她的日子还长着了,至少还有20年的好日子;母亲听到那老师的话,她立刻就相信了,精神也马上有了根本好转,然后她就开始努力地做运动了,后来真的活力十足,把乡下的医生都惊呆了,连连说是“人间奇迹!”;至到现在,她都深信不疑自己是有福的,所以,她越活就越有劲,从不气馁,精神总很饱满。
其实,那只是最平常不过的精神治疗法而已,美国人经常玩这一套。不过,对母亲的确很有效,因为填补了母亲内心的空虚;但对父亲,我则完全没信心,因为,父亲更相信医生,相信科学,而不迷信什么命理学。
所以,当母亲提起这事儿的时候,我只能遗憾地摇摇头,但我却想到了另外一个可以延长父亲生命的计划:那就是父母亲的复合!
于是,我开始幻想这个美妙的计划,也向母亲透露了,她欢喜地同意了。
当我向父亲提及此事的时候,他嘴巴上虽然没说什么,态度也开始渐渐地软化了,但却没有直接应承;其实,他的心底早就同意了,只是,他始终碍于他的“男人”面子。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母亲爆发了她的情绪,那天,她哭了,伤心地哭了,而且哭得很厉害,不是因为父亲的病,也不是因为我的“不孝”,而是父亲的兄弟和姊妹吃饱了、撑着了,他们和母亲激烈地吵了一架,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