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权的笛子很漂亮,乃南红玛瑙雕成,颜色纯正、饱满,宛如冻石,没有任何瑕疵,小小的一支已经可以买到一座很好的大宅院。
谈罗的肤色如玉,面容如画,被它衬得更加美艳。
在谈罗的注视下,夏权开始试笛音。
笛子搁置许久,音色却很是不错,荡人心魄的笛声缓缓飞扬而起,有种别致的典雅。
谈罗侧耳听了一会,竟不知道是什么曲子。
带着雨水气味的微风吹拂着周围空气,她微闭双眼,随着笛声想象到一处竹林。竹林深处开着梨花,含烟怒放万千点,带雪遥开三两枝。
阳光照耀下朦胧的男人在舞剑,傲雪迎风,几翻起伏。
她出神地看着,五脏六腑里,像冬日里茶炉熨过,无一处不熨帖。
少女很专注,夏权心生喜爱,忍不住再将即兴吹的这一段继续续上。
他吹奏的是他心目中的少女。少女就像雪中的梦,林中神秘的夜莺,秋日浩渺的星空,缠绵流丽,不仅在几个月前,令他多年未曾躁动的情绪立时沸腾起来,还值得他一辈子去陪伴。
楼头月下,天上景,梦中花,天上人间……
笛声飞越出了殿外,与自然的风雨相伴,犹如天人妙音,声声入心,令听者心境转化为再无可以打扰的平静安宁。
谈罗忽然睁开眼睛,便看见男人向来对外冷硬霸道的脸温柔风雅的情态。
这种感觉,有说不出的心动。
原本她觉得夏权只能穿蟒袍,剑袍之流冷硬肃杀的服饰,充满慑人的威压。而今看来不尽然,是她先入为主了。
笛声最后低低地低下,交织出繁华落尽,往事如烟的景致。
谈罗轻轻鼓掌。
见谈罗喜欢,夏权情不自禁的绽开唇角。“好听?”
“好听。你自己作的,我没听过。”谈罗的脸庞闪过一丝羞赧,面上佯装镇定,对着比自己年长温和的男人说道。
夏权说道:“是的,不过还没起名字……不若就叫阿罗吧。”
“不喜欢么?”
谈罗不说话,夏权深邃的眼睛带着些狡黠,似乎看破了谈罗的羞意。
谈罗与他多日未见,身上穿着的一身烟紫色的苏绣月华裙也旧了,但他依旧觉得很可爱。就像被泥水弄脏的小猫咪,需要好好呵护。
至于原因什么的,倒不必深究。
他只需要爱护她,为她倾自己所有,给她别的男人不能给的安全感便好。他不相信别的男人能比他做得更好!
谈罗便大大方方说道:“好啊,夏大哥。不过你再吹吹笛子给我听可好。”
夏权握住她纤细的玉手,“要不要大哥教你运气吹笛。”
谈罗感觉他窥探到自己今晚的心动了,有些气地抽出手,如瀑布的长发像鱼儿般地滑开,抱着手道,“下次再说,我想听嘛。”
夏权失笑摇了摇头,他起身,就倚靠在谈罗方才坐的书桌上吹笛。
这次谈罗听懂了。
夏权吹的是《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