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茯若去向仁惠太后请安回来了后,正倚在软轿上往上林苑走。天气渐寒。在一旁的清儿和秀儿脸颊已是冻得通红,茯若心里不忍,便吩咐道:“在忍耐些吧,前面就有一个暖阁了。我们可去哪里暂时避一避寒冷。”
冬日冰雪琉璃世界的上林苑并不荒芜凋谢,除了树树红梅、腊梅、白梅点缀其间,手巧的宫人们用鲜艳的绸娟制作成花朵树叶的样子,粘在干枯的枝干上,一如春色未曾离开。
众人一听,不由得走的更快了些,随后到了暖阁。阁中三面有窗,一面是门,亦有顶可以遮蔽风雪。只见里间最有些陈旧了,显然是有有些年头了,但因着快入冬,时节寒冷,皇后特意命人将此处打扫了出来,以供经过此间的嫔妃避寒。
清儿为茯若拿了鹅羽软垫,防着她着了凉。茯若坐下一会儿。宜贵人便和蒋选侍也到了此处。行礼过后茯若笑盈盈的让她们坐下了。随后茯若便低头用长长的护甲盖拨着画珐琅开光花鸟手炉的小盖子,手炉里焚了一块松果,窄小的空间里,便有了清逸的香。
宜贵人笑道:“昭仪娘娘好有雅兴,松果鲜香,焚了过后便使得这里更显清幽了。”
茯若微微一笑,道:“不过乃是寻常的松果焚香罢了,也算不得什么。仅仅只因为这松果平常易得。香味倒也算是自然,或是焚中,倒也是不必。”
宜贵人温然道:“原本便应是如此。”
茯若略略一扫一直在一旁静静无言的蒋选侍,只见她身着上身舒袖小袄,下面便是马面裙。比之茯若与宜贵人苏氏的装束,蒋氏打扮的极为简朴。就连发髻也是宫里头最为稀松平常的扁平髻。上头只有两支毫无金玉镶制的素银簪子。
茯若心下暗暗感慨,蒋选侍进宫已有数月,但一直不甚得宠,比之苏容华的盛宠,或许蒋选侍便如秋后落叶般不受重视。因此至今的位分仍旧只是从八品的选侍。她姿容娇媚可人,颇有些玉贵嫔的风骨。但她此时神色凄苦,一脸郁郁之色。
茯若关怀道:“蒋选侍比之初入宫时如今显得越发清瘦了。”
蒋选侍含悲亦含了笑,道:“多谢昭仪娘娘关怀,嫔妾一向有些体虚畏寒,可能入冬过后,更是如此,所以才看起来瘦弱了些。”
茯若平静道:“即使如此,蒋选侍也应该好生调养调养才是,你与何修仪,宜贵人同住延禧宫。她们应该也会照应你一些。”
蒋选侍轻声道:“宜贵人乃是一宫主位自然是会照料宫中诸人,何修仪也是极好相与的。前几日嫔妾染了咳疾,还多亏何修仪让人去请了太医来。”
宜贵人浅笑道:“同住一宫,便如同是自家人,这些微末小事算不得什么的。”
蒋选侍温和道:“嫔妾多谢宜贵人关怀。”
茯若看着宜贵人一双秋水潋滟的浓黑眼眸在润白玲珑的面庞上分外清明,仿佛两丸光芒灿烂的星星在漆黑夜空里濯濯明亮。便浅笑道:“本宫如今看着宜贵人比从前更添美貌了,想着若是皇上见了必定会喜欢的。”
宜贵人微微一笑,道:“昭仪娘娘最爱拿臣妾来打趣,臣妾都有将近半月未曾见到皇上了。怎比得昭仪娘娘怀有身孕,皇上日夜记挂着。”
茯若浅笑道:“本宫听着宜贵人的口气,倒像是嫉妒本宫似的,明儿本宫见了皇上定会向皇上述说宜贵人对皇上的相思之情。”
宜贵人与蒋选侍都笑了起来,宜贵人道:“娘娘快别来折煞臣妾了,方才臣妾所言不过乃是玩笑话,娘娘何必要当真了。”
蒋选侍也浅笑道:“昭仪娘娘把宜贵人都说的害羞了,想必句句都说到宜贵人的心坎上去了。”
茯若挽一挽滑落的缠臂金,微笑对宜贵人道:“连你自己的宫里人都说了实话,可见本宫没有折煞你。”
宜贵人眉心舒展而笑:“昭仪娘娘口齿伶俐,在宫里头有几个人说得过你,臣妾也不敢争辩了,娘娘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吧。”
茯若温和道:“本宫想着宫里头的人难得这样说些玩笑话,一见面便都是请安行礼,也着实让人觉得繁琐枯燥。”
宜贵人恬和笑道:“这些都是宫里头的规矩,娘娘纵然不喜,却也是无法。”
茯若笑道:“这话自然是在理的。”
宜贵人与蒋选侍见外间天色渐渐转暗,便向茯若告辞回宫了,茯若见了二人走后,也打发清儿等回了永和宫。
回宫后,茯若便换了一件乌金云绣衫,清儿伺候茯若在软榻上斜靠着,拿着美人拳替茯若捶腿,清儿看着茯若笑道:“小姐的身子已有五个月余,若是来日诞下一个皇子,老爷和夫人必定会十分高兴的。小姐也算是不辜负老爷的嘱托了。”
茯若戴着镂金菱花嵌翡翠粒护甲的指尖划过身下的十香软枕,轻轻道:“皇子也好,公主也罢。只要本宫日后可有个依靠便好了,其余的本宫也不敢奢望。”
清儿静静道:“若是小姐凭着肚里的孩子被晋封为正一品的贵妃,那样老爷在朝中也能面上有光了。”
茯若缓缓道:“那就这样顺遂了,本宫如今被封为昭仪已算是幸事,且说自从苏容华进宫,皇上待本宫到底不如从前了,怎还能随意晋封贵妃。”
清儿不服气道:“宫里头不就是有位敬贵妃么?不也是凭着儿女双全也坐上了贵妃之位。何故小姐坐不得?”
茯若无声无息地一笑,道“你怎的不说本宫成了皇贵妃,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