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离京都还有三百里。”
穆承嗣坐高头大马上,听着兵丁的禀报,眼神看出去很远。
终于又回到这个地方了,将近十年,十年啊……
我穆承嗣从以质子的身份走入京都,又成为无用驸马在这里郁郁寡欢了多年,从这里奔逃回西北,直到十年之后才又踏上了这片土地。
只不过今日不同往日,往日他是质子,是最窝囊不过的人质,说什么世子驸马之尊,狗屁!不过就是皇帝圈禁的狗儿,就算是金尊玉贵的好好养着,可狗还是狗,直到今日,他才扬眉吐气地带着铁骑踏入京都!并且,他要让铁骑踏平京都,让元家的人都匍匐在他的脚下!看着他们嚎哭,看着他们怎么由人上人、皇孙贵胄,变成自己脚下的泥!
“急行军,日落之前要打下泗水镇!”
他的指令被一道一道地传了下去,全军在淅沥的雨水中前行,四下里都是逃难的人留下的空村落,一片荒芜。
普照寺下,早已经是一片潦倒荒凉。
村里的人早逃了个精光。篱笆墙被推到,立在墙角的锄头柴禾都倒了一地,鸡笼里的鸡茫然地飞到草垛上孤零零地缩着,像是它也知道如今的情形已经是家破人散了。
歌兮在一片密密交织的雨帘里独自前行,她穿着厚重的蓑衣,戴着斗笠,一步步地走上蜿蜒的山路。
风雨中。一座古刹静静矗立,像是一个悲天悯人的老者,俯视着脚下满目的荒凉。
等到她走到普照寺的门口。两个高壮的和尚抱着包袱匆忙冲了出来,险些撞到了歌兮。
歌兮微微推开一步,凝神看着这两个目露凶光的和尚。
“女施主,眼下都是这个情形了,如何还来上香?”
村落里的人都逃了一个人去屋空,歌兮也不再做伪装,此时她虽然带着斗笠穿着笨重的蓑衣。可是还是遮掩不住她绝色的容貌。
“和尚,不要挡路。”
淫邪的目光粘在歌兮的身上。让她心中涌出一股杀意。只是她今日为元堃的灵牌而来,不想再普照寺沾染上了血腥。
“女施主,贫僧是为了你着想,眼下京都都变成了虎口。随时会让人攻打进来。”那和尚在歌兮的身上溜了一圈,反正想着他已经是抢了寺里的财物,一不做二不休,再抢上一个美娇娘也差不了什么,“倒不如你跟着佛爷,以后定有你的好日子过。”
另一个和尚却是心中一凛,拉了拉那和尚的衣袖,“不要多生事端,快走快走。”
谁知道那和尚已经是被色相蒙了心窍。竟不管不顾地朝着歌兮的脸颊摸去,“女施主,女菩萨。死在乱世中倒是可惜了,不如成全了佛爷……”
“疾!”
空中一道破空之声传来,只听得什么东西入了血肉的闷响,那个对歌兮起了邪心的和尚便惊恐得瞪大了眼睛扑到在了地上,那额头中心,赫然是一根黑色的短箭。
空中弥漫着一股血腥之气。并伴着一声——“咦”。
另一个和尚看着同伴就这么死了,惊慌地大叫一声。便夺路而逃,“杀人了杀人了!!”
可惜他还没有跑出十步,又是一支短箭直取眉心,那和尚还没有来得及呼喊第二句,就断了气。
歌兮扫了一眼那支短箭,回转过身来。
一直暗中保护着歌兮的郦罗从古树上跃下来,一脚一个将那两个死掉的和尚踢落了山崖,“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真是污了这一方山水。”
“还有出手的那个朋友,何不出来一见?”
出手的不是郦罗,郦罗正要出手的时候,就被人抢了先,而且看那他出手的手段,显然是精通于杀人一道。
一个高大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只见那人脸上一道狰狞的伤疤,将原本算得上是俊朗的面貌破坏了个干净。
“十三前来向主人复命。”
那人单膝跪地,朝着歌兮重重低下头颅。
十三回来了,就说明去到西夷的齐恪也回来了。
果然,十三将一个黑色的盒子打开,里面果然是当初歌兮借给齐恪的狼神骨珠。
“……幸不辱命,完璧归赵。”
“他就是那个叛出十三骑的十三?”郦罗一连兴味地看着十三,显然是知道他的身份。
歌兮收回那颗据说在西夷人眼中是圣物的珠子,什么话都没有说便走入了寺庙。
“别看了,”郦罗抱着双臂,“她什么都没有说,就代表她接受了你。要知道眼下她正是用人的时候,她需要绝对忠诚于她的人。”
大雄宝殿里一片狼藉,歌兮将蓑衣与斗笠放在了台阶上,抬步踏入大殿,朝着宝相庄严的佛祖跪下来。
她双手合十,口中念念,也不知道她在祈祷什么。
“阿弥陀佛,”主持被人扶着从内院走了出来,“兵荒马乱,夫人还是来了。”
“我来看我夫君。”歌兮缓缓从地上站起,朝着主持微微颔首,“就如何主持一搬,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各人有各人的坚持,各人有各人的道场。”
“夫人胸中自有丘壑,老衲也无须多言,”主持垂下双目,“只求当夫人终于得偿所愿,也要忘记本心,也得惦念天下苍生,亦是夫人缘法中的一昧。”
主持说着,侧过身去,“夫人请。”
歌兮走过他身边时顿了一顿,“他的灵位,有劳主持看顾了。他日定有所报。”
“阿弥陀佛。”
主持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目送她入了密室。
一直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