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乐也在一旁低着头垂泪,他到底还是一个少年人,虽是孤儿出身,无牵无挂,但还是本能地畏惧生死,更何况他只是小虾米,只是主子入了局,他一个内侍也是逃脱不了。
正在暗自神伤的时候,福乐一抬眼便看到了门口的歌兮。
“娘娘……”
歌兮扶着门框,一身的狼狈,整个人出着虚汗,竟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还喘着粗气。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
福乐惊慌失措的跑过去搀扶,歌兮扶着他的手站好,对着起身站起的神仙手说道,“解药。”
神仙手急忙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瓷瓶,拔开木塞子闻了一闻,“这解药……”
“是解药也是毒药,半个月服用一次,断上一次便会无力回天,”歌兮眼直直的看着榻上的皇上,“但是只要不断药,它就是对身体有益处的补药。”
福长生犹豫不决的看着神仙手,这样的药,吃了也是饮鸩止渴,但是要是不吃,那么皇上现在就得……
“你知道的,”神仙手叹了一口气,“皇上的身体,就算没有中这个毒,也是熬不了太久的,也不知你用什么代价得到这瓶解药……”
福长生猛然一惊,是啊,现在皇上已经是齐王的囊中之物,就算皇上拿了解药,想必朝堂之上、皇宫之内都是一面倒的局势了,就连林飞……
林飞倒是在皇上晕倒的第一时间做了部署,可是那又怎么样,终究是棋差一着,中了齐王的诡计,被他擒拿住,这会都是生死不明呢。
京都被围成了一个铁通,各地的驻兵药援救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更何况齐王还掌握着大盛七成的兵力。皇上防着他又不能不重用他,谁知道日防夜防,还是让齐王的势力一天强过一天,这样的结局。其实早在几年就可以预见了。
眼下齐王要皇上的命只不过是动一根小手指的事情,鲜肉都放在了眼前,恶狼还不狠狠要上一口?再者错过了这次机会,谁知道将来会有什么样的变数?齐王的狼子野心既然已经揭开了,现在收手又是何其难!
福长生想着都有些绝望,怎么看,前路都是一个字,那就是死。
“我自然付出了代价。”
歌兮走到皇上的身边,看着那张在短短几天内瘦得脱了形的脸,“我不止要来了解药。还要来了一年的时间,这一年里齐王不会对皇上动手。”
“一年,或许能改变很多事。”
歌兮垂下眼帘,再睁开眼时,是灼热的坚定。“福长生,伺候皇上用药!”
京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是非之地,所有的政变、叛乱、厮杀,最终都会在这座皇城里见一个分晓,所有的皇权更替,所有的皇室兴衰。时隔几十年都会在这里上演一次。
京都里满街都是不停巡逻的士兵,皇宫内外都换上了杀气腾腾的黑甲卫,水路陆路都封锁,一只蚊子飞进来都会被斩首。这些天菜市口日日都会有被杀掉的人,有的是朝臣,有的是奸细。也有的是大胆写了讨齐王檄文的士子,齐王以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将京都控制起来,迅速,绝对压制。
韩国公府上也被看守起来,不许进也不许出。韩国公也整日的锁在书房,连面都不露,主家是这样的态度,奴婢们就更为恐慌,几日下来有好些逃跑的奴才,可是刚从里面翻墙出来,就被人砍了脖子。
这样的铁腕手段,震慑的不仅仅是仆人侍女,更加是敲山震虎,好让那些京都的权贵门阀与世家看清楚,不要试图耍花样,他们的命可都攒在齐王的黑甲卫手中呢。
韩伊接到歌兮的手信时,他脑袋里的那根弦都要崩断了。
当福乐和他身后的凶神恶煞的黑甲到了韩国公府上,那些胆小的侍女都吓晕了过去,韩伊直接将福乐请到了他的院子,接过歌兮的亲笔手书之后,沉默了良久。
她到底是将小念儿暴露在了齐王眼前,想必她也要了不菲的代价,京都的这场浑水是越发地浑得吓人了。
福乐并不知道歌兮写了些什么,但是他也清楚,大概是和娘娘拿回来的那瓶解药有关,皇上已经有好转的迹象了,但是形势一点都不容他们乐观。
“这位大人。”
韩伊这话是对着福乐身后的黑甲卫说的,“念儿认生,还请允许在下同去面见齐王殿下。”
来的人是十三骑的首领阿大,齐王只交代了让他去接人,并没有说清原委,但是让韩伊同去也无妨,说不定主上还有一些向问的,当下便点了点头。
韩伊面上有了些喜色,当下边转身去了内院,等他回转的时候,怀中多了一个在呼呼大睡的小娃娃。
福乐看得惊了一跳,这不是伊公子的长子吗?怎么……
阿大往那娃娃面上看了几眼,心下大骇,这韩家的小公子,怎么长得有几分像主上,还有几分像小主人。
韩伊将小念儿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方才朝阿大说道,“请吧。”
韩伊没有想到的是,阿大直接将他带入的皇宫。
皇宫内早就换了天地一般,入眼的皆是黑甲卫,所有的宫殿都被清洗了一遍,留下来的都是不妨事又本分的宫人,有些不老实的还有死忠皇上的,都被杀了个干净,听闻皇宫里的明渠都被血水染成了红色。
韩伊看着那一片肃杀,心中生出了畏惧,也生出了对绝对皇权的向往,大丈夫,理应如此!
“到了。”
阿大见他有些恍惚,便出声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