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鹤楼,落日夕阳。
一个面容清俊的少年公子走入了楼中,便被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拦住了。
“这位公子,今日主家有喜,不向外客开放。”
歌兮手中的折扇一收,扔过去一块小巧的不起眼的竹牌,那管事看得瞳孔微微一缩,往她身后扫视了一番,低声道,“原来是贵客,在下眼拙了,公子请里面请。”
千鹤楼的内里别有洞天,歌兮身边也没有带人,跟着那个管事九曲十八弯地拐了许久,终于是到了地方。
却是一座精巧的小楼,楼顶之上是一个半露天的亭子,上面站着一个玉树兰芝温文尔雅的蓝衣公子,正冲着歌兮拱手示意。
“家主恭候贵客多时,小的,便不打扰了。”
兮撩了袍子上楼,抬眼便看到在楼梯口等候的十三。
十三看到歌兮脸上流露出欣喜又压抑的神色来,歌兮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
齐恪在楼上摆了琴案和香茗,看到歌兮便道,“今日请你来,是有求于你,先用一曲琴音献上我的诚意。”
歌兮撩袍坐下,敛容听他的琴。
琴声气,却不是那等清幽婉约的曲子,而是最俗最热闹的一首《喜上眉》,说的是一个和美富贵的婚嫁故事,自然是曲调轻快,歌兮听着一挑眉,不知齐恪的用意所在。
一曲毕,齐恪收了最后的一个尾音。
双手轻轻抚平了还在微微跳动的琴弦,唇角带了一丝明朗的笑意,“如何?”
歌兮的长眉挑了一挑,“论技巧比不上宫中的琴师,论意境也是泛泛,你的心并不在琴音上,这边是你的诚意?还是说这一趟,本宫是白来了。”
齐恪听到她如此苛刻的评语。也没有生气,只是惋叹了一声,“歌兮,你小时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歌兮斜着眼睛看他。并不接这个话茬。
“喜上眉说的是一个好女子嫁了一个如意的郎君,夫妻间举案齐眉和和睦睦,虽然平淡,但是也是幸福圆满,这样的人生,对一个女子而言,已经是足够了。”
齐恪亲手为歌兮斟茶,像是许久不见的好友在闲聊,“虽然人生在世,有很多的不得已。也有很多的身不由己,但是只要及时抽身,也还是来得及。”
“歌兮,如果将来,我是有如果有一天。你厌烦眼下的这些爱恨,需要一个安稳的后路,到时候你来找我,好吗?”
歌兮端着茶怔愣了一下,“需要我用什么来交换?”
齐恪摇了摇头,“虽然我是个商人,但是也不是什么都要计较利益的。而且这也许只是我的一个执念,以你的能力,将来要做到安然抽身,也不用借助外力,我只是想要为你做一些什么。”
他其实从来也没有掩饰过对歌兮的好,但是也没有逾越过那条线。
歌兮知道自己是亏欠了他的。无论是小时候的求药之情,还是在南地他对自己的帮助,自己都应该对他做出一些补偿,可是补偿他什么呢,他是富甲天下的泾安齐家的家主。又是南地伯氏的第一号近臣,权,钱,他都不缺,女人他更不会缺少。
垂眸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开口道,“你知道的,我是一个狠心的女子,绝不会因为一个外人对我的好,便会回报,甚至必要的时候,我还会以怨报德。”
“所以,不要对我好,我还是喜欢做等价的交易。”
“更何况,我现在很好,有人宠着,有人捧着,还有着许多人望尘莫及的地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好的很。”
齐恪的双眼微微一眯,却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你不快乐。”
歌兮嗤笑了起来,“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齐恪端起铜壶,将煮得俨俨的茶汤倒入她的茶盏中,“我就是知道。”
歌兮抬起双眸,眼中是点点光芒,不愿意在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上与他纠缠下去。“你冒险来京都,私下里有什么动作我也不会去计较,只要你不要妨碍到我。”
“不然,”歌兮直视着他,眼里全是威胁,“我一定不会手软。”
“我来,自然是有必须来的原因,”齐恪终于在劝她回头的问题上放手了,“我要借你手中的一样东西一用。”
终于说到了关键,歌兮正色,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卷起,这是她在与人谈判之时的戒备姿态。
“什么东西?”
“你手上的神狼骨珠。”
歌兮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居然知道自己的手中有这样的一件东西,就连自己,也是之后特意去查证之后才知道阿亚沙师父给自己的丑珠子,是西夷部落里的圣物——神狼骨珠。
西夷人虽然有很多很多的部落,很多很多的王,但是他们的信仰单一,都是信仰长生之神,而他们的长生之神,就是狼神,他们相信,他们是狼神的子孙,有着狼的血性和骄傲,而且他们身上也确实有着属于孤狼的狠劲。
而狼神骨珠是用头狼死后的尸身烧出的骨灰制成的,虽然不是唯一的,但也只有王族和他们的巫能拥有。
可以说,只要佩戴着这颗狼神骨珠,不仅可以在西夷保平安,甚至还可以拿着它去做很多的事情。
阿亚沙当初给歌兮这颗黑不溜秋的珠子,歌兮也只认为是他给自己的念想,后来才发现阿亚沙这个便宜师父,对自己是确确实实的好。
但是,齐恪不仅知道自己的手中有这么一颗珠子,还向自己借,还借得如此坦然直率,此人,若是将来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