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若电火、灿若星芒,偏生又冰冷到极点的一道剑气,瞬间贯串过银发仙子脑袋,凭着她阅遍昆仑各种文献的丰富记录,这道冰寒剑劲似曾相识,它更有个不应再重现人世的名字:昆仑太上一脉的顶级绝技,太上九绝之一,太初三剑之落羽飞星剑!
一时间,她惊呼怒吼震天,却终究捱不住这记重击,睁着眼睛就晕了过去……
再度恢复意识,依旧是置身云上,星光封锁未除,法心月在面前结印静坐,神情无复往常优雅,只显得一派憔悴,面容苍白,显然为动用那连续几招大耗力量,而她之所以没沦落到披头散发,也只是因为长发被削去大半,没得披散而已。
刚刚不知昏迷多久,但夜色仍黑,应该不会太长,柳明媛此刻给愤怒冲昏的脑袋稍稍清醒,正预备蓄力轰破七道星光锁,察觉到人已醒来的法心月开口了。
“……也罢!明媛姐姐,我们就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好吗!”法心月带着疲惫,沉重的嗓音缓缓说话。
“好歹姐妹结义一场,请你回答我三个问题,只要你能老实答完,我就会解开封印,到时候你要劈了我或是烤了我,小妹我都绝不反抗。”
柳明媛并不想理会,但一种理智外的直觉,却令她不由得相信,法心月的作为确实是为了她着想。因此,她仅是冷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太上和西王母的道统之争,没什么好说的,终究要有个了断,但假若你执意要追究……那件事,而你父亲和严瑶池又绝对袒护,那么,这一战是否真的无法避免?”
“这问题的答案,不该问我,该去问问那个导致此战发生的人!”
“那么……你认为自己赢得了这一战?赢得了你的父亲,以及最初教导你修真之道的昔日恩师吗?”
“再给我一年时间,在这方面有绝对自信……就算不行,我也要拖他们与我陪葬!”
“假设你大获全胜,到时候,你预备怎么处置把你推进地狱的父亲,和漠视你受苦的严瑶池?”
“我……我……我绝不能善罢干休,那毁派灭门的血债,只能用血来偿还!还有遗恨千古的禁忌,也只能用杀戮来消灭。”
“多谢你,这三个问题你都给了答案,照约定,我是该放你了。”法心月叹息道:“但可惜,这三个问题你都说了谎!”
“你在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明媛姐姐很清楚……不过,要是你到现在还弄不清楚,就请你对自己也诚实点吧!”法心月摇摇头说道:“首先,你父亲的实力深不可测,别说你从小与他相处时间加在一起也不过百多日,就连我与他相处十多年,对他的实力也只是个模糊概念,无法参考,自然也得不出结论。其次,你也根本没可能胜过严瑶池。无疑你的元神特异举世无双,大千世界都无人能及,但修真者最基本的修行道行却差得远了,没有累积足够的道行控驭、催化你的修为,你总是元神强大,瞬间出力惊人,但释放出的力量九成以上都浪费了。”
顿了一下,法心月叹息道:“你会打算同归于尽,那也就代表你没获胜的信心。抱着这种心态决战,严瑶池认真起来一招就可杀你!再次,那次决斗严瑶池为什么没直接杀了你的真正原因,想比你也心知肚明,那正是你上次也没有和她拼个玉石俱焚的原因啊,可别说你不知道。”
这番话半真半假,法心月知道,严瑶池纵能一招毙敌,那也得拼上休养三五十年不可的重伤,但看眼前这人沉默不语,自然想不到此节。
“你连番激战,在日月玄瞳的催化下,元神已经出奇的强大,甚至远远超过了一般的元婴期修真者,可为什么你的道行,你的境界始终只能堪堪触及先天婴胎的雏形,而且近来越加模糊,境界不进反退,以你的天才有什么东西领悟不到,却为何没什么理解?这其中原由,你可知道?”
柳明媛回答不出,连番落败之后,她曾潜心思索,曾埋头苦练,更立刻将领悟付诸实践,但实际修为却几乎停顿。
修真注重积累,讲究水到渠成,可道行之秘,向来是修真之道的大谜团,所以即便无数前辈先贤将修真各个阶段情况诠释清楚,依然有多少天资不凡的英杰之士,苦练近千年,仍只停留某个境界,终生与更高境界无缘。自己因际遇而进窥元婴,但对于其中奥秘,却委实是一知半解,最多比光看道藏的人多了一个雏形。
“通常,人们将修真领域里的功德积累,称作道行;将道行提炼转化为实际修为的智慧,称作境界,亦唯有这两者结合,修真才能具备超脱万象的资格。但修真者提升的关键,不在思索,不在苦练,而在于对自我与大千世界的了解与领悟。”
柳明媛现在很想说:“你白费什么口水!这些我早就知道了,但这和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
但她又知道法心月没必要啰嗦,只得耐着性子听下。
“修真不同于武道,武道往往强调自我信念,而修真则需要多方面配合,除了用相应的道行境界控驭,解放自我后依旧纤尘不染,超然物外的灵魂尤为重要,唯有当你百分之百地卸下思想包袱,修真的力量才能发挥到颠峰!”
解放自我后依旧纤尘不染,超然物外的灵魂……
柳明媛感到迷惘,却想起将孤虚真人授业于己时留下的最大课题:你真的知道太上二字的意义吗?